白三很郁闷,他完成了护送马队的任务,本来想着就此回去,却被告知陇西方面人手匮乏,他们被强行征用了。
白三当然不信,但北大营方面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于是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他们抵达战场前线已经有一周的时间,出于对作战力的考虑以及对敌经验,他们负责对付的,依旧是草原人。
草原的王帐已经迁走快一个月了,因此留下来的草原人并不算多,东线的战局也相对和平一些。
但这不意味着没有战斗,草原人对河流的控制很紧,而白三他们又都有马,因此只要去灌马,便必定会和草原人发生冲突。
一周以来,白三与草原人已经遭遇了四五次,每次都互有损失,五次下来,白三已经有十几个弟兄永远的离开了他。
陇西方面不是没有自己的河流,但却没有可供马群饮用的地方。
陇西的马群都在天水,自己运过来的马儿们也去了天水,只是身为战斗人员的他们被强行扣了下来,连带的他们也成为战场上唯一的骑兵,赢得其它人羡慕的同时,如何照顾好马群便成为了白三所发愁的问题。
他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夜晚去,清晨去,傍晚去,可惜没有用,草原人似乎就住在河流的边上,每次自己刚拉开阵仗,就会被箭雨包围,赶离河流。
马儿们已经一周没有好好洗漱,很多马儿都瘦了,精神也大不如前。
白三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双眼余光一扫,却看见两个人向自己走来。
白三认得他们两个,个顶个的好苗子,一个叫周延昭,一个叫马青,可惜他们是马官,不然自己多半会把他们收在自己帐下。
白三默默的闭上眼,耳边传来的是周延昭锐气十足的声音:“报告百夫长,十夫长周延昭带新兵马青向您报道。”
白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老兵,也知道马槽有个传奇人物,明面上的十夫长,实打实的大哥大,名字便是周延昭。
他们以往也见过面,但周延昭每次鼻孔都能朝到天上去,像今天这么客气的日子,不多。
他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下文,周延昭却杵在那里,不说话了。
白三正烦着马匹的事情,还以为周延昭这个爱马狂人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他双眉一皱:“有事吗?要是没有事就请回吧!”
周延昭一把将代表自己十夫长身份的布条给扯下来,双手捧着,呈至白三的面前,振振有词:“马槽全体三十三名军士望编入白三百人队,请百夫长接收。”
白三的眼中精光一闪,他目光犹豫,缓缓问道:“你们把韩朋怎么了?”
周延昭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他拍拍手,喊道:“带上来!”
在白三惊诧的目光中,韩朋被五花大绑着押了上来,白三吓坏了,赶紧给韩朋松绑,一边还训斥着周延昭:“你干什么,袭击长官可是要开除军籍,发配边荒的。”
韩朋被一块破布塞住了嘴巴,一个劲的呜呜叫唤着,白三拿开那块破布,韩朋先是两口脏水吐在地上,大口喘气,然后火急火燎的对白三说:“没事没事,他们是怕我不答应才这么搞,我也想上战场,我给白三爷做马前卒都行。”
白三拍拍韩朋的肩膀,然后回头看着周延昭,恶狠狠的说:“小子,今天你敢绑韩朋,明天是不是就该绑我?你这兵,我不要!”
周延昭看着韩朋,又看了一眼白三,他跪在韩朋的面前,然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拔了出来,鲜血迸溅,他恶狠狠的对着白三说:“战友之情如同肱骨,我今日冒犯韩大人,伤了肱骨之谊,理当受罚,但我周延昭把话撂在这里‘平时,我们玩笑也好,打闹也罢,上了战场,我们依旧是只能相信彼此的兄弟!’我说完了……”
周延昭的声音越来越低,白三却不慌,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扯开了周延昭腿上的布,一口将水喷了上去,一阵焦灼的刺痛,周延昭眼眶欲裂,却依旧咬牙坚持,浓郁的酒气传来,好家伙,白三的水囊里装的竟然是酒!
众人惊讶,白三却很淡定,军中禁止饮酒,被发现就是重罚,白三肯在他们面前暴露这一秘密,足以证明他没有把在场的人当外人,这也意味着白三答应了!
白三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了个瓶子,一些白色的药膏被他撒到周延昭的伤口上,鲜血顿时止住,他叹着气,又骂骂咧咧:“你小子,发誓就发誓,没事给自己两刀子做甚,真要有这狠劲,等上了战场,有你见血的时候。”他帮着周延昭楷去眼角将流未流的眼泪,缓缓说:“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才好呢。”
周延昭轻蔑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苦笑不得间,豆大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下了,引发众人一片哄笑。
满堂欢喜,于是大家明白,白三这是真的答应了,韩朋最高兴,他失去了马槽百夫长的位子,却真正和马槽众人打成了一片,其中到底值不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旁一直像个木头一般杵着的司马昭这才有了机会,他扶着周延昭站起来,却发现周延昭已经走不了路,于是他双臂前展,把周延昭抱了起来,他看着周延昭,又感动又想笑,终究还是哽咽着没有说话,反倒是周延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特么抱新娘子呢?”
司马昭一愣,顿时明白了周延昭在取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