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旁的,就拿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来说。淑妃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对他这么好?裴清殊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淑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归根结底,淑妃还是看中了他的皇子身份,想要将来老了有个依靠,令仪有人撑腰,所以才会在他身上投入这么多。
对于淑妃的计划,裴清殊心中有数。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儿了,能看不出来当时玉盘和淑妃一唱一和,都是提前排练好的吗?
但他当时没有往坏的地方想,只觉得有人帮他关照俪妃她们,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便顺水推舟,叫了淑妃一声母妃。
这声母妃叫出来时,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他和俪妃才认识没几天的时候,对着和自己实际年龄差不多的俪妃,不也一样叫了母妃吗?
为了生存,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说句老实话,和俪妃相比,淑妃年纪大些,对他的关心也更多,反倒更像是一个母亲。
不仅如此,裴清殊看得出来,淑妃对他哭诉的时候,她恐怕也动了真心,不然不会哭的那么自然。
裴清殊早就想过了。只好淑妃不对俪妃生什么坏心,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他好,等他长大了,他也会像侍奉亲生母亲一样,好好孝顺淑妃。
他的出生虽然不幸,但幸运的是遇到了很多贵人。孙妈妈,绿袖,淑妃,这些女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哪一个他都不能忘。
自打裴清殊改口叫了淑妃母妃之后,淑妃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用晚膳的时候淑妃就向裴清殊提议,说是后天要带他去荣贵妃那里做客。
说是做客,说白了淑妃的主要目的就是出去显摆的,毕竟只有出门才能逢人就炫耀自己新得了一大儿子不是。
对于去宝慈宫做客这件事,裴清殊兴致缺缺。当初在宴会上答应荣贵妃去做客不过是出于礼仪而已,没想到淑妃还真想带他去。
淑妃看裴清殊没什么表情地答应下来,当他是在嫌弃夹在女人堆里:“放心,后日是你四皇兄生日,你好些兄弟都会去顽的。”
裴清殊这才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道:“生辰?母妃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都没准备贺礼啊!”
“放心,你和令仪的那份,母妃早就帮你们准备好了。而且这次去宝慈宫,咱们只当是平常串门,不要提你四皇兄寿辰的事情。”
裴清殊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啊?”
淑妃神色复杂地问道:“皇上说的……可是俪妃?”
皇帝点点头。
淑妃松了口气,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看来叫荣贵妃说中了——皇帝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俪妃的。
她抿抿唇,慢条斯理道:“不瞒皇上,这件事情,就是俪妃先提的。”
“怎么会?”皇帝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淑妃听了,有点生气地说:“臣妾怎么敢欺君呢?您若不信,找人去冷宫问上一问便是。臣妾膝下虽无皇子,可也干不出抢人家儿子这种事情!”
皇帝见她动气,连忙握住淑妃的手道:“瞧瞧你这脾气,朕又没说不信你!只是俪妃那性子,朕再了解不过了,她怎么会……”
“臣妾问过恩嫔了,说是因着十二皇子即将年满五岁,怕在冷宫里头耽误了他开蒙,这才想到了让臣妾代为教养。”
皇帝想了想,心里头已经有些松动了,却不好一口答应下来:“你行事向来妥帖,令仪被你教养的极好,让十二皇子跟着你,朕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皇后是十二皇子的嫡母,此事朕还要与她商议一番,方可给你答复。”
淑妃忙道:“这是自然。”
淑妃走后,皇帝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傍晚禄康安来问他今晚想要临幸哪位妃嫔的时候,皇帝想了想,叹了口气:“去皇后那里吧。”
皇后朱氏是皇帝龙潜时的王妃,先太子太师之女。按说朱氏与皇帝乃是少年夫妻,不说相亲相爱,起码应当互敬互重才是,可这对帝后却并非如此。
禄康安应了一声,要去通禀皇后之前,身形顿了一顿,迟疑地问向皇帝:“陛下可要在坤仪宫用晚膳?”
都这个时辰了,他去皇后那里,肯定要被问。
皇帝摇头道:“就在乾元殿用吧。告诉皇后,朕还有政事处理,晚些时候再过去。”
禄康安心知,当今天子虽说不算荒淫无道,但勤政爱民这几个字也用不到他身上去。皇帝这么说,无非是不想和皇后共处一室太久罢了。
用过晚膳,去坤仪宫之前,皇帝心血来潮,说要在宫中走走。
禄康安忙道:“陛下想去哪边散步,奴才这就着人去清路。”
皇帝抬手制止道:“不必了,朕就随意走走,不必声张。”
禄康安垂着眼皮应下,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淑妃说要抚养十二皇子,已经经过了俪妃的许可,但皇帝恐怕仍不放心。这所谓的随意走走,应当并非随意。
太阳向西偏移,被落日染红的天际,又逐渐暗去。
如同禄康安所料一般,皇帝果然径自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冷宫位于皇宫的最北端,从乾元殿到冷宫,距离并不算近。好在禄康安早有准备,让四个小太监抬了一座轻便的小辇跟在后面。等皇帝走累了,坐上龙辇后,并未开口直言要去哪里,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