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溪看着来电提示上的三个字,抓起电话接起来。
“西瓜,我回来了!”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跟瀑布落入深潭的架势一般,林鹿溪听到‘西瓜’就赶紧把手机放到耳朵远一点的地方。
“你回来关我什么事!”这么久不回来,就全靠那几张明信片回忆,而且后来自己还搬出来了,那些明信片也没有再去拿。
“西瓜西瓜,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桐叶发誓,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我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
两人贫了几句,桐叶问起林鹿溪的现状,林鹿溪如实回答了,气得那边的桐叶都要骂出一条街了。
“明天,我去接你!你来我这里住,谁都不能欺负你!”
“那我得考虑考虑。”林鹿溪摆出一副傲娇的语气,是只有在桐叶面前才有的语气。
“来我这儿住吧,我求求你,行不行啊!我最最最亲爱的小公举啊!”
“好,那我给陶医生说一下,明天搬过去。”
两人又就着很没营养的话题囫囵八侃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一想到要突然从陶医生家里离开,不知道是悲是喜。
但是心里其实非常非常不想走的,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蹭吃蹭喝的,真是怕被别人戳脊梁骨,即使别人不说,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但是又突然告诉陶医生,他会不会生气?
林鹿溪看着没有完全合上的卧室门,就推门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上,胳膊下面压着一沓厚厚的稿纸,上面写满了英文。
林鹿溪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陶瑾才反应过来林鹿溪上来了,陶瑾抬起头,思维从全英论文中抽离出来。
“坐吧。”陶瑾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
看屏幕看得有点儿想吐,字母看得眼晕,现在目光放到别处,眼前还是觉得有字母,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进行冲刺。
陶瑾捏了捏眉心,转转脖子,脖子的关节响了几声,感觉自己的身体才复位,陶瑾把椅子转到林鹿溪对面。
“陶医生,我找你有事。”林鹿溪坐在红色小沙发里,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腿上。
每次小姑娘过来找自己说事情,都是一副犯错的表情,他想告诉她大可不必这样。
“有什么事情,你说。”陶瑾把手交叉着放在腿上,歪着头一脸笑容地看着这个拘谨地坐在小沙发上的小姑娘。
“我……就是那个吧,我朋友说让我去她那儿住,我不是那种……”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说跑就跑了,就是觉得打扰你太长时间了,后面的半句林鹿溪没好意思说出口。
陶瑾嘴角挂着一抹笑,没有说话,挑了一下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觉得您不好……就是我觉得挺……还挺麻烦你的。”
林鹿溪的眼神已经从陶瑾的脸下移到了陶瑾的肩膀,再对视一会儿就下沉到地面了。
陶瑾一句话没说,就让小姑娘紧张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自己气场大到可以震慑别人吗。
他知道林鹿溪的真实想法,觉得自己处处麻烦别人,就连在自己家里也是努力找活干,不放松一点点,是该让她和朋友放松放松了,和同龄人一起住,一起玩玩闹闹。
而且小姑娘和一个大男人一起住难免会有些不方便,一定是想了很多才做了这个决定。
而且自己和她也没有决定一个住多久的期限,她是自|由的,即便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但是人|身自|由还是有的。
“可以,但是……”陶瑾故意停顿一下,然后指了指桌子上放的手机。
“嗯嗯嗯,我知道,我每个月都会按时还钱的。”林鹿溪认真地说道。
“不不不,常联系。”陶瑾笑着说,然后偏着头做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小姑娘真是怕亏欠别人一点点,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必这样。
林鹿溪脸色一下子就变红了,和身下的小沙发都快成一个颜色了。
双手的指尖相互碰撞,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自己又不是在被调戏,又不是被别人占便宜,或者说又不是被这样那样了。
怎么就这么容易害羞呢,自己的脸皮在做兼|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薄啊,怎么一到陶医生这儿就变成了生鸡蛋的蛋皮了。
再看看对面的陶医生,回想他刚说话时认真的语气,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看来不是开玩笑的。
林鹿溪连连点头,也做了个相同的动作:“嗯,常联系。”
林鹿溪下楼进到自己的房间,刚才自己是不是又紧张了,表现得简直太差劲了,跺了几下脚,才发现木制的台阶发出沉闷的声响,赶紧小跑着下了楼。
怎么一对着陶医生说正事都会变得紧张,不像个样子,太不像话了,啊啊啊啊啊,林鹿溪内心乱乱的,只想对着墙无声地叫一通。
林鹿溪躺到床上,冷静下来之后,回想了一遍刚刚和陶瑾的对话。
“常联系”“常联系”三个字像一群小精灵一样在林鹿溪的脑袋里飞舞!跳跃!空中720度托马斯全旋!
林鹿溪抱着手机看着陶瑾的头像,那一个单字‘瑾’就让林鹿溪盯了好久,也不觉得烦,越看越好看。
忽然间手机一震动,林鹿溪赶紧退出头像图片,是陶瑾的一条消息:早点儿睡,晚安。
刚才两个人还在楼上说话,这会儿突然收到他的消息,小激动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