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什么院,人不是醒了吗?”陶瑾走到床边,看了看点滴瓶,调慢了流速。
“我去叫医生。”后边的小护士看到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抱着蓝色的查房病历夹跑出了病房。
自己没有死,还被救了,自己看到的是陶医生吗?
那就在梦里吧,至少可以被关爱一会儿。
是做梦吗?梦醒之后自己是在哪个山野村坳,被豺狼分食,面前是红着眼睛拿着木棒的陈荣辉,自己会被一棒开瓢。
头疼,脑壳和脑子像分离一样,迷蒙,看什么东西都是雾里看花。
鼻子有点儿酸,还有点儿堵,好像是插着什么东西,吸入呼出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水汽。
想转转眼球,往陶医生那边瞟了一眼,眼睛呆滞,动一下都会觉得这不是自己的眼睛。
想一直一直闭上眼睛,不想睁开,不想看到任何人,不想和外界有一点点的联系。
太累了,闭上眼睛,觉得眼皮发烫,发热。
“口渴吗?喝不喝水?”温柔的低低的声音飘进耳朵。
真实的声音,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被人移动,拿出了一团什么东西,自己的手指被人轻轻地捏着,慢慢地揉搓,那种温暖的熟悉的感觉很轻盈,有像是不存在。
不渴,浑身酸痛,很累,想好好睡一觉,不想醒过来。
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又艰难的战争,被打败了,浑身是伤。
似乎脑子被磕得人反应都慢了,负责她的医生推门进来的时候,林鹿溪才轻轻摇了两下头。
医生拿着小手电对着林鹿溪的眼睛照来照去,强光晃得她想要继续合上眼睛睡过去。
“瞳孔收缩,眼球运动正常,意识也已经恢复过来了。陶医生,现在除了病人身体上的其他病伤,人已经清醒了。”刘医生转过来给陶瑾说道。
“刘医生,这两天辛苦了。”
“分内责任,你比我辛苦,上班还守夜,这会儿人醒了,回去歇会儿吧。”
“都是王姐做的,我没做多少。”
陶瑾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林鹿溪的身边,而且有些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做,就请了个护工照顾林鹿溪。
陶瑾从家政中心找的这个护工姓张,陶瑾称呼她王姐。
“陶瑾,你啊,嘴真是够硬的。”刘医生拍了拍陶瑾的肩膀说道,而后接着说:“隔壁病房还有其他病人,我先过去了,有事你让小沈叫我。”
“嗯,你去吧。”陶瑾也用手背碰了碰刘医生的肩膀。
刘医生走后,陶瑾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病床上微微睁着眼睛林鹿溪。
脸色苍白,犹如一张白纸,那张本来就巴掌大小的脸,此刻似乎显得更加瘦小。
整张脸憔悴得让人想使劲拥抱入怀,小小的身体浑身是伤,受尽了非人虐。
想拥她入怀,想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给她,让她变成最好的样子,她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几天前还是好好的,可以跳舞,可以带着小孩子玩儿。
这次见面,浑身是伤,额头青紫,脸颊红肿,腿部肌肉关节扭伤,腹腔内肝脾器官轻微受损,送来的当天晚上还有脑震荡……
陶瑾闭了闭眼睛,想要叹口气,又怕床上的人更加难过,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知道这次笑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林鹿溪望着前面的墙壁,眼球一动不动,眼前又浮现出那抹刺眼的车灯光,一个凶恶的人朝自己走来,像是要撕碎了自己。
那个人朝自己走过来了,林鹿溪忽然抓紧被子,拉到自己头顶上,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过来,我什么都给你,别打我!别打我!”
林鹿溪忽然间激烈的情绪让陶瑾心里猛地被扯断一般的疼痛,陶瑾一只手搭在被子上轻轻地拍着,“他没来,你在这儿是安全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陶瑾慢慢拉下被子,看到她的眼泪在脸上胡乱地流着,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但是慌乱无神。
嘴唇又裂开了小口,往外渗着血,陶瑾用棉球蘸着水给她润湿嘴唇,林鹿溪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淌下来。
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一个人此刻有多难过,另外一个人就会有多欢乐,因为她的快乐被偷走了给了别人。
“别害怕,他不在这儿,他不会再伤害你了。”陶瑾沉稳有力的声音似乎是一计强心针。
陶瑾抓住她的手,努力安抚她。
林鹿溪渐渐恢复平静,不再胡乱地动来动去,双手仍死死地抓着被边,好像除了这床被子,再也没有可以抵御外界的东西了。
陶瑾忽然看到输液管回血,赶紧转到床的另一侧给她拔针。
手背已经青肿一片,陶瑾用医用胶带封住血管口,轻轻地捏着。
陶瑾触及到她冰凉的纤细的手指,稍用了力把她抓紧,想把自己的温度给她,可是手指依然是那么冰凉。
陶瑾换到另一侧的手,绑上压脉管,轻拍着手背,手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一双纤细的手被自己紧紧握着。
冰凉的针头刺破血管进入到里面,陶瑾贴上医用胶带,把她的手放到床的一侧,下面放了一个加温器。
“不能在胡乱动了,等会儿一手背针眼儿了。”
陶瑾扎好针之后,一个护士进来,甜甜地说道:“陶医生,您怎么也做这些,叫我们就可以了。”
“没事儿,举手之劳。”陶瑾说道,然后把搪瓷托盘交到这个护士手上。
护士很清晰地看到陶瑾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