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我知道你年纪虽然大了,却仍是以前那个小家子气的性子,动不动就无义的人。”
冯顺娘人还没有进屋,就掏出丝帕把口鼻严严实实的捂住,瓮声瓮气道。
她看上去比冯氏要小上几岁,顶多就二十出头,生得那叫一个皮肤细嫩,玉指纤纤,却悲催的复制了那位叔父的大脑门和绿豆眼,彻底斩断了她和美貌俩字的缘分。
“他们之所以在茶馆里待了这些天,并非是躲伯母的肺痨去了,而是在苦苦的打听着一位游方神医的消息,怕一回来就和人断了联系,才耽搁了许久。”
6五郎五官端正,中等身材,笑起来很是亲切和善,挺有和事佬的风范,但一对眼珠子却悄悄的黏在了冯氏的脸上,然后很不亲切、很不和善的在冯氏的胸前和腰间打了个转。
“是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把人候到了,方子也拿到了。”
大脑门的叔父咧嘴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笺,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又迅塞了回去,神神秘秘道:“但这个方子是极有讲究的,得有至亲之人在外头守着,免得放跑了神医留下的仙气。”
什么?
这又是神又是仙的,不禁让韦团儿记起了那个卖黄鼠狼尿液来骗人银两的大仙儿。
“怎么听着就不太稳妥呢?”
韦临风显然也记起了那一茬,立刻摇头道:“还是先让我看看方子,斟酌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给岳母用药。”
“不行!”
老冯头像防贼似的瞪着他,“不能给外人多看!”
虚伪!
让自己爹干活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他是外人了?
韦团儿不满的瞪了回去。
“让二郎看看吧。”
冯氏也担心这个所谓的方子是由一些稀里古怪的东西凑成的,非但治不好病,指不定还会要了人的命,但她不好直接把真实的想法说出口,得罪这么多人,就温声道:“只看一眼就好,绝不会误事的。”
“绝对不能给他看!”
韦团儿本以为这下就能把方子要到手了,但矮冬瓜舅舅冷不丁也跳了出来,大吼道。
咦?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给看?
莫非……其中有诈?
韦团儿顿生警惕,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脸上梭巡了一圈,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找出破绽来。
“看就看吧,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忌讳那些。”
但大脑门叔父却突然配合起他们的工作,把方子从怀里重新掏了出来,递给韦临风。
“丹砂和锅底灰各五钱,大豆末、珍珠粉各三钱,麝香二两,珍珠粉一两……”
韦临风遵循了冯氏的交代,果然只看了一眼就还回去了,紧接着一字不差的把上面的内容背出来,面上带着放心的神色,“除了丹砂带了点火性,珍珠粉带了点寒性,其他的东西都是温补的,没什么害处。”
麝香呢?
那货不是个打胎神器么?
韦团儿在心里默默的呐喊道。
不过,外祖母貌似早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念及于此,韦团儿赶紧把心中的呐喊消了音,继续围观着用药的进展。
“是没什么害处,但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韦临风是放下戒心了,冯氏却没有,反而绷着脸,目光如电,直直的射向老冯头,质问道:“爹,丹砂和珍珠粉、麝香都不是便宜的物事,我相信如果是用在你的身上,那你就算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都要把它们弄到手。但这是给阿娘用的,你怎生就舍得买了?”
“素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老冯头涨红了脸,怒道。
“素姐,你这话就不对了。”
而冯顺娘将帕子捂得更紧了些,假笑道:“伯父只不过是俭省惯了,居然就值得你抹黑成那样?你弄清楚,这是用来救命的,再贵,伯父也舍得花这个钱。倒是有些人,啧啧,一面装得跟感天动地的孝女似的,一面却连根银钗都舍不得给伯母买,要脸么?”
“不要脸!没良心!缺德!断子绝孙!净生些赔钱货!”
矮冬瓜舅舅立刻附和道。
“不要脸?”
韦临风听着不乐意了,出言反驳道:“素素的脸明明生得那么好看,哪舍得说不要就不要了?我看是你们自己长得太难看了,脖子上的那张脸就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说丢就丢,所以才以为别人也和你们一样。”
他的小舅子只在乎高矮,不在乎美丑,因此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你敢说我难看?”
但冯顺娘就不肯依了,立刻咆哮起来:“你瞎了眼吗?明明是素姐最难看,又老又丑又黄,就像条母狗……”
韦临风皱了皱眉。
她也知道说她长得很难看的人是他,那为何却放过了他,只死咬着素素不放?
难不成……是素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就让她格外眼红和嫉妒了?
“你狂吠起来的样子才像母狗。”
于是他再次皱了皱眉头,自觉很机智的抄袭了王氏骂人的手法,反唇相讥。
“你太过分了,嘤嘤嘤……”
尽管双方使用的是同一个词汇,但骂人和被人骂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冯顺娘当即委屈的红了眼眶,化身为嘤嘤怪,低头啜泣道。
平心而论,她哭起来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但韦临风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加之她无论是装委屈还是撒泼的本事都远远及不上王氏,自然便让见多识广的韦临风无动于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