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
虽说过到了一块,但曲扇儿和楚宁的日子都不大好过,因为月底没钱了,对,就是没钱了。
曲府家大业大,金山银山,曲扇儿从前最不吝的便是钱财,视钱财也为粪草,堪称一掷千金,要什么买什么,花起钱来,那也是丝毫不手软,向来只用最好最贵的。
如今跟了楚宁,当家做了主母,才知柴米油盐样样贵,当家立计难操持!
曲扇儿,楚宁各坐在桌子的一端,皆是个愁眉苦脸的模样。
楚宁端着一壶芝茶,没滋没味的喝着:“诶,还有十来日才发饷,小姑奶奶咱们这段时间怎么熬啊?”
曲扇儿单手托着腮,一手在算盘珠上乱拨,愁眉不展的说:“我也不晓得唉。”
楚宁原先是有钱的,京城带来的万把两家当还没动过,奈何家里的小祖宗心血来潮,出于女孩天生的精打细算,她想把本钱存进钱庄里吃利息,结果一不留神把钱给套死了。
虽说楚宁贵为一县县令,又是官宦子弟,曲扇儿更是曲家七小姐,强强联合,在清河县的地界上没人敢得罪!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钱庄自是不敢刁难,奈何钱给套死了,文书合同小姑奶奶都签字画押了,想要再取出来,至少也得半年以后。
这半年里,楚宅上下只能靠着楚宁当官的月俸过日子。下人们的工钱还好说,一年一结,倒是转得过来,独独这生活开销……诶!
楚宁当官一不受贪银,二不刮地,可谓是清清廉廉,没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银子,奈何七品县令芝麻大点的官,一年俸禄不过一百九十两银子,要养活楚宅上上下下十几口,实在是为难当家曲扇儿啊!
楚宁放下茶盏,砸吧两下嘴,觉得嘴里很淡,很想吃顿好的:“要不拿些东西出去变卖?”
“宁哥哥,咱们的家当有些什么你又不是不晓得。”
曲扇儿抬了一下眼皮,他爹说的果然不错,宁哥哥就一穷当官的,又不贪又不敛,金银玉器自然是少得可怜,卖一样少一样,家里无非就那一堆干灵芝又多又管钱。曲扇儿很替楚宁着想,宁哥哥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喝无芝,所以这灵芝也是动不得的。
“诶,没办法了,我出门去找妹妹借钱。”
楚宁准备拉下脸皮,吃猪尾巴咸菜米粥,他是无所谓,可不能短了家里这位小姑奶奶,人家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跟你,可不是来受委屈的。
“真是为难宁哥哥了。”
曲扇儿口里心里都是这样想,若不是她自作主张,把钱给套死了,日子也不至于这般艰难——楚宁没舍得说教,但她也很有几分自知之明。所以,曲扇儿打算上街买菜割肉,宁哥哥幸苦,她总得做些什么。
东市一如既往的热闹,曲扇儿学着楚翘的模样,手上挎着个小竹篮,边看边走,盘算着晚上给宁哥哥做哪几道菜。
“曲七小姐,瞧瞧我这河虾!”
小贩吆喝,芭蕉叶铺的的鱼盆里,青色的河虾果然活蹦乱跳。曲扇儿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又摇摇头,宁哥哥不爱吃鱼虾,既然不爱吃便不买。
等从东市转一圈回来,曲扇儿挎着竹篮里多了一把绿油油的嫩青菜,一块颤巍巍的水豆腐,一只洗剥好的肥母鸡,她拎着竹篮,心满意足的想要往家走。末了,却在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前驻了足。
小摊子上的首饰很平常,曲扇儿仗着曲家七小姐的身份,首饰铺子有了新款都是上赶着送来,寻常小摊她从来不看,从来不瞧,而如今却有一两样能入眼了——曲扇儿相中了一对鎏金的仙鹤长钗。
长钗做工很精致,一对仙鹤惟妙惟肖,流苏是珍珠和水玉的,曲扇儿是十分的喜欢,以至于拿起来便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
看小摊的老婆婆喜眉笑眼的说道:“曲七小姐,这对鎏金钗子只要五两银子就卖。”
曲扇儿在心里掂了一下钱包,钱是够的,但宁哥哥为家里已经去借钱,银钱是断断不能乱使用了,微微一笑,她放下了钗子:“不用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让一人给叫了住,来者满头珠翠,雍容华贵,正是曲夫人林氏:“慢着,你要去哪?见着母亲也不打声招呼么!一颗心思便向了外,改姓楚了么!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
“娘亲!”
曲扇儿看清来者,笑了个见牙不见眼,亲亲热热的上去挽住了曲夫人,亲亲昵昵的撒娇:“娘亲啊,扇儿只是没瞧见你,没说不认您哦!”
曲夫人扫她一眼,眼睛看向女儿,手臂上挎着菜篮,冷笑了一声:“这楚宅是没下人了吗?我堂堂娶曲家七小姐是如放过去当买菜婆子的吗?”
曲扇儿抱着曲夫人的手晃了一下,柔软糯糯的撒起娇:“哎呀!不是的!我就想出来买些菜给宁哥哥做顿好吃的。”
不说还好,越说越生气,曲夫人一听,心中更是怒火大旺——幺女自生下来,养得何其金贵,不比金枝玉叶,也是按世家小姐来养,纤纤十指不曾沾过阳春水,一入楚家反倒还要给臭男人做饭?
险些没给气出个好歹来,曲夫人一张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我曲家七小姐是轻易下厨房的?不是做践人么?这般一想,将女儿带回曲府的心思更旺了。
曲夫人强压下心头怨火,微微一笑,明眸半昧着,她伸出手拿起那对仙鹤长钗,把玩一番,悠悠的开了口:“我瞧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