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一件事,刘鹏已经换了监舍,换到了“特殊”监舍,这监舍我是听说过的,里面有一张“老虎凳”,直接把犯人往上面一坐,手脚都扣上镣铐,就完全无法动弹了,睡觉的时候,床上也有这样四个镣铐,拉屎拉尿的时候再喊人过来。
一般来说,这种待遇是已经被法院宣判了死刑,等着行刑的犯人用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犯人在普通的监舍里不老实,不好控制,有可能会出现暴力或自残倾向。而刘鹏,就属于后面一种。
当我们提出要提刘鹏出来时,看守所办公室负责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也难怪,刚刚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提人,似乎真有点不妥。我看了看陈叔,心想莫不是要无功而返,陈叔却不死心,直接掏出电话,给正局汇报了看守所这里的情况。
陈叔给正局打电话时,我就知道,正局一定还不知道看守所出的这事。因为时间太短,并且没有死人,层层上报,估计这个时候,刚刚报到分管看守所的何局那里,而何局,应该会表现出震惊,但心里却在偷笑。
陈叔打完电话,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到了办公室外面去,我不知道他与正局交流得如何了,只有跟着走了出去。出来后,我问陈叔怎么样了,陈叔说看守所所长应该马上会给这里的负责人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提刘鹏出来问话了。
“正局对张瑶被伤一事怎么看啊?”我问道。正局是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救张瑶出来的,可我们后脚刚到,前脚刘鹏就去谋害她,还差点就让张瑶当场毙命,我想凭正局的聪明才智,不会不起怀疑吧。
“没说什么,只是说人没死就好。听他口气,顶多是加快刘鹏的审查速度,对今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他最后也说了,这起案子,到刘鹏为止。”陈叔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叔的话,让我本来很压抑的心情,越发蒙上了一层乌云。今天的事,明显是何局事先给刘鹏透的风,并且发的指示。这事要查起来也很容易,只要查一下今天下午刘鹏的活动轨迹,与哪些人接触过,是否接过电话等,就会很明了了。
可是,正局不愿追查下去,为了防止我们私自调查,挂电话时还特意叮嘱陈叔,此事到刘鹏为止,意思很明显了,让我们别再去动何局。我心想,既然局里都在传正局与何局两人面和心不和,为了换届的事,互相明争暗斗,按理说,现在有了这样一件事,正局应该很高兴借此事搬倒何局,消除潜在隐患才对啊,他现在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政zhi,果然是太复杂高深的东西。
不过,陈叔给正局说了想见见刘鹏后,正局还是爽快地同意了,并说会亲自给看守所的所长打电话吱个声。我们刚说完这事,刚才那个负责人就走出了办公室,笑着说:“陈教官,你们可以提审刘鹏了,请跟我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想,还真是县官不如现管,这人的直接上司看守所所长打个招呼,就是不一样。
十分钟后,我们再次见到了刘鹏,此时他脸上的血渍已经干了,显现出乌黑的颜色,倒让他平添了一点煞气,我想着他手上已经背负了好几条人命了,再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说说吧,今天这事,是谁指使你干的?”陈叔开口打破了三人对峙的沉默。我心里就想,正局不是交待了此事不再追究不再深挖么,怎么陈叔还是问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许陈叔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就算刘鹏说了是何局让他干的,陈叔也不见得会违背正局的意思而真去调查何局。
“不是你指使的吗?”刘鹏突然张大眼睛,瞪着陈叔说,说完又哈哈地笑了两声。
“少在这装疯卖傻,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老实交待。”陈叔厉声呵斥他。
陈叔发完飙后,刘鹏仍然没有买账,埋下头,似乎不愿再说话。见他这样子,我就估计还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明显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抱着必死的心了。陈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撬开刘鹏的嘴,一只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上次由何局那个没有警徽的皮带,我想通了在培训基地时,把我推翻进湖里的人到底是藏在哪里的,我也猜测那人极有可能正是刘鹏。现在刘鹏闭口不言,主要是怕把何局与神秘人扯进来,他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而谋划杀我一事,本来就没有何局与神秘人参与,我就想,或许,我问这件事,他会承认的吧。
“刘鹏,在培训基地时,把我推进湖里的,是不是你?”当我喊出刘鹏的名字时,他就抬起了头,看着我,等着我的问题。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比对陈建国的态度要好那么一些。
当我说完,我看到刘鹏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丝苦笑,五秒钟后,他终于开口说:“你还是猜到了,天童,你果然是聪明的。”
我心想,尼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夸我聪明,我要聪明的话,当初就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还差点英年早逝了。无论我在心里猜测千次百次,终归是猜测,好多事情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亲口承认时,总还是有一丝翻盘的可能性。
可是,今天,在我自己猜测的基础上,刘鹏亲口承认了杀我的事实,还是再次重伤了我。我记得,在他把我推下湖后,双手死死地抱着我,不让我挣扎,不让我往湖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