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柏思索许久,与戚韵岚坐下,面上带着惆怅:“孩子没见几回,就要结婚了。”
若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姜堰柏唯一能想起且深刻的就是不该与女儿置气……
戚韵岚看着他,两人一起生活大半辈子了,她能懂他在想什么,同时心里的怨恨也少了一些,他的后悔和难过,不比她少。
戚韵岚道:“顾少帅也是不错的人,虽说这些年传闻不少,但他身边没什么女人,纠纷也少,孩子嫁过去,当不会受罪。”
姜堰柏道:“那孩子聪明,我倒不怕她被磋磨,只督军府里又如何能简单得了?”
姜堰柏对这些担心是担心,更担心的是外孙女儿与日本人打交道这件事,如果被人知晓了,肯定会是一个污点。
姜堰柏想到这段时间接来的消息,那个江口千彩……她的身份并不简单,如果调查方向没错的话,她与前廷关系密切……
这才是姜堰柏最拿不准的地方,也担忧姜荨会被牵扯泥潭,其后拔都拔不出来——
戚韵岚道:“督军夫人我见过,是个挺开明的人,若是做婆婆,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督军府里的争权夺位,让人吃不准。”
姜堰柏和戚韵岚是真正从那个时代走来的,后宅阴私,影响前庭的事情还少么?
姜堰柏叹息一声:“那孩子喜欢的是普通人,或许……”
戚韵岚赶紧打住:“呸呸!说什么胡话?我外孙女怎么就不能喜欢好男儿了?孩子那么好,真要是嫁给一个普通人,才是可惜,再说那普通人能压得住孩子吗?!”
姜堰柏见她是真的恼了,也不跟她置气,小声陪两句不是:“我说错话了,是那顾长离配不上我外孙女才是!”
戚韵岚这才饶过他:“四州少帅,北州夏星城是领头人物,西州少帅就不说了,光那模样儿,我就不喜欢,南州的又太花心……倒是咱们东州少帅,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戚韵岚见过十二岁之前的顾淮,那时间太久远,忘的差不多了,其后有十年没听过他的消息,几年前猛然出现时,还让上海许多人都怀疑是否有这号人物。
四州少帅,唯东州少帅最为低调,甚至大众少有人知道他什么模样,即便刊登报纸,也都是一些背影和侧颜。
戚韵岚也和一些妇人一起玩儿麻将和叶子牌,聊天的时候,聊过这位少帅,只不过知道的消息都是浮于表面……
不管以前如何,戚韵岚也不去计较,但凭他将她外孙女从棺材里背出来这一点,足够她感激一辈子了。
戚韵岚也希望外孙女能如愿,但这位少帅,还是要先会会再说,不能莽撞决定。
戚韵岚看了丈夫一眼:“你和若言,抽时间去见见那位少帅,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姜堰柏自是答应,即便她不说,他也有这个意思。
还有姜荨的事,多少也该让大儿子知道一些,莫要在关键时刻给姜荨掉了链子。
是了,前些天,姜俊辰与姜堰柏说过姜荨和日本女人见面的事。
姜堰柏知道儿子是在试探,也是看他的态度,当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不要去管,他心里有数。
说起来都是缘分,大儿媳娘家那边刚好有人上门走亲戚,然后说起了叶家继承人介绍对象这事儿……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是阴差阳错,也是歪打正着。
……
姜堰柏和戚韵岚聊天,姜荨没有打扰,她独自在外站着,望向屋檐外的天空,脑海中思绪渐渐放空。
姜荨很少有被长辈关心的感觉,以前经历太多人情冷暖,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真的感受到时,那种欢喜无处安放——
因为……
姜荨眸子黯淡下来。
这份温暖,是偷来的。
她是姜荨,不是苏溪,不是他们真正的外孙女,两位老人这般全心全意的待她,让她受之有愧。
……
书房。
戚韵岚去让人准备晚饭,姜荨和姜堰柏在书房中对坐。
“会下棋吗?”
“嗯,一点。”
下棋有利于凝聚思维,烦躁心乱不定之时,下一盘全身心对战的棋局,可以很好地转移注意力。
祖孙俩都没有说话,沉浸在棋局里,这一下就是半个多小时,期间戚韵岚过来,也没打扰他们,又出去让人准备些点心上来。
姜荨看看时间,不打算再继续下去,所以最后姜堰柏赢她三子。
姜堰柏很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或者说跟晚辈下棋,晚辈们无论是有真才还是没有,都会想着如何输,倒是面前这个,毫不伪装她的攻击性——
“与督军府的亲事或成,需与日本人那边斩断关系。”姜堰柏收棋子的时候说道。
“嗯。”姜荨微微蹙眉,相亲这件事出乎了她的意料,因此以前的计划,全被打乱,需要重新去整理,她还得细细去想。
铲除博金组,这个目标,她是绝对不会动摇的,但与江口千彩那边的关系,需得化明为暗,关系也不能彻底斩断——
事情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只是眼下每一步都是管家,绝不能踏错一步,导致前功尽弃!
顾淮有件事说对了,博金组可以明面上铲除,但这一点会牵涉许许多多的人,造成很大的动荡!
可是,前有博金组,谁又能知道下一个又是什么组织?与其放那样一个可能,还不如布局,悄悄的将博金组给铲除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