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这番话成功唬住了孙世贵,他一头雾水地接过《白蛇传》的稿子,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
等到日头西斜,陈惇从第三本书里抬起头来,才看到孙世贵彷如梦醒一般长叹一声,“西湖水干,江潮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这书简直是千古传奇,想我浸**海二十年,也读过不知多少志异小说,今日才知道这些不过是瓦釜,遇到了黄钟,就震得个粉粉碎!”
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白蛇传的剧情里,一时半会竟露出恍惚之色,可见震撼之大。
“到底是什么书,”伙计心痒痒地走过来:“我也看看。”
“你一边去,”孙世贵一下子回神过来,把伙计赶出去,转头对陈惇道:“咱们到里间说话。”
看着孙世贵像抱着宝贝抱着那薄薄几页书稿,陈惇就知道他的事情多半是成功了,《白蛇传》的影响力他是知道的,何况他采纳的是上辈子电视剧电影里最精彩的桥段,本身不落俗套,加上他的文笔吸收冯梦龙的精粹,将一篇故事写的的确是笔下生花。
“敢问小官人,”孙世贵小心翼翼地探听道:“这书稿,究竟是何方神圣所写?”
“怎么说?”陈惇面不改色道。
“我只见这故事文笔精粹,”孙世贵啧啧叹道:“字字珠玑,精雕细琢,不能赞一辞,可见笔力之深厚,定是出自大家之手,这话你刚才也说了,如今我信了,就是想知道这个高人,究竟是谁?”
“你觉得像谁?”陈惇腹内忍笑。
“不瞒你说,”孙世贵道:“我还真想出来一个人——文长先生。”
“文长?”陈惇听这个名字十分耳熟,转眼想起了沈府席上那个大白胖子。
“徐渭,徐文长啊!”孙世贵急道:“是不是他?就是他吧!不是他,谁还能在绍兴城里,写出这样的大作?”
听到“徐渭”两个字,陈惇登时怔在当场。徐渭啊!你以为后世那流传千古的一句“愿为青藤门下走狗”是怎么来的?
明朝的才子不计其数,以其自身遭遇和在书画方面的造诣而闻名千古的只有三人,唐寅、徐渭和朱耷罢了。
如今徐渭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跟他一个城市,跟他一张桌子,还说了话!
陈惇感觉就像是万千烟火在他的眼前绽放了,他那一瞬间只想抛下所有的东西,再从上到下地看一眼徐渭,这一生好似就没有白活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把眼前的事情了了。
“不是徐文长,”陈惇咽了口唾沫:“他……你可以叫他梦龙公子。”
“梦龙公子?”孙世贵咂摸了半天:“难道是李攀龙?不会吧……”
“打住,打住,”陈惇看他陷入了无边的猜测中,“你猜来猜去是猜不到的,他的身份没那么好猜。我只问你,这书值不值当出版?”
“开玩笑,”孙世贵道:“这样的好东西,要是不能付梓杀青,岂不是暴殄天物?”
“有人看吗?”陈惇道:“你觉得销量如何?”
“我只怕销量太好了,”孙世贵拍了拍桌子:“到时候无数盗版出来,不给我们活路!”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惇满意道:“你是说,你害怕盗版吗?”
孙世贵的脸皱成了一张橘子皮。当年洪楩的话本太受欢迎了,所有的书商都盯着,苏杭的、福建的、还有从四川不远万里跑来的,全都蹲守在洪楩的清平山堂门口,每出一本,就盗刻一本,不出四五日,书肆中就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盗版了,再过不到半月,连千里之外的市场上都出现了盗版,防都防不住。
唯一不怕盗版的,普天之下只有一户人家。那就是大儒朱熹的后人,当年朱熹因为自己的《论孟精义》一书被浙商盗版,一纸告到当地,让当地官府下公告禁止翻印,因为朱熹崇高的地位,从此以后,朱熹的书都是自印自卖,获利极丰润,想想天下所有士子都要读他的四书集注,朱熹的子孙一辈子单靠这一样,就能不愁吃喝。
而其他人不是朱熹,你的书被盗版,要是去官府告状,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因为《大明律》里,哪儿有事关盗版的律例?你要告的话,怕不得一口气告上数十家、数百家书坊书肆?那些书商合起来,上下运作,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得罪了书商,你就等着有好果子吧,他们坑人的办法多了是了,以你的名字随便弄本书,借用名气,让读者疯狂购买,自己大赚一笔,却彻底把你的笔名搞臭了。
此时对付盗版几乎是束手无策,偏偏陈惇多了一辈子的记忆,自然有他的办法。
“我有一个法子,”陈惇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你按我说的来,保准一段时间里,盗版绝迹。”
从吴钩书坊出来,孙世贵亲自把他送到门外,陈惇无奈地又一次重复梦龙公子有了新书稿一定先送到这里来,才被孙世贵放行归去。当然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天才而绝妙的想法,只因他听到了那个天才的名字。
他和孙世贵在具体的利益分成上,还未达成一致。孙世贵愿意直接给他包五十两的润笔费,后面又提高到八十两,来换取《白蛇传》的书稿,但陈惇自然不同意。五十两的确是一笔极为丰厚的稿费了,但是这是以买走《白蛇传》永久版权为代价换来的,自然得不偿失。
陈惇要从吴钩书坊刻印的每一本《白蛇传》中获取至少百分之五的利点。这在孙世贵看来简直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