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小西只是饿了几顿,并没有遭什么大罪,就被送了回来。
她一直浑浑噩噩,说不清也想不明白那日所发生的事。她明明看到有狐狸,思来想去实在弄不懂怎的眼睛一眨,变了个女子?
玉霁夫人说要她每日抄写经文,差人送了好些书册堆在她案头,她只得每日晨起,一早早地誊写,直至日头沉下来,才能勉强完成。
这种惩罚细细地磨她耐心,比起鞭杖来更让她叫苦不迭。她每日除了抄抄写写,余下的时间刚好吃顿饱饭,便连起来走上几步都是奢侈。
门口的侍从自那日被她蛮横打发了,便不再有人守候,许是知晓她现在实在无心、无力、亦无空闲外出蹿达。
乌仪也没有再来过这里,连托人递个口信都没有,她素日里在东郡浸淫,焉能不知其中缘由,但她只怪澹台扶御这人乖张暴戾,寻了由头,不让人与她亲近。
她一个人从早写到晚上,日复一日的,好生无趣。
“诸苦所因,贪欲为本,若灭贪欲,无所依止。”
“为灭谛故,修行于道,离诸苦缚,名得解脱。”
“一切诸法,皆悉空寂,无生无灭,无大无小,无漏无为,如是思惟,不生喜乐。”
“‘诸苦所因,贪欲为本,若灭贪欲,无所依止……’这说的是世人万般无奈,皆要受苦受难吗?”那女孩托着腮,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这是告诉你不存欲便不受苦难所胁迫。”那男孩没有抬头,一刻不停地用笔墨书写。
“怎么可能没有yù_wàng呢,你会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嗯?”他没有说话,她催促道。
“没有。”他快速地说道,手中笔墨沧劲,气韵流畅。
“你敢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她咄咄逼人。
“再说十遍又如何?”那男童抬起头,用力盯着她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口是心非。有又如何?你偷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没有什么,我只要认真习练术法,便能让父王高兴起来。”
那女孩果真信了,立时无精打采。
“那可如何是好,不日便是你生辰,唉,真是伤脑筋。”她小声嘀咕,暗自叹气。
“还不快写,一会你师父回来,看到你偷懒,又要怎的骂你。”
“你帮我好不好,你看这么晚了,我一定来不及写。”
“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但看到她一直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面上挂不住寒霜冰雪,挑了一眉道:“你的字太难看了,我写不下去。”
“呜呜——”女孩儿委屈极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怎么责怪起他来了,好没道理。
“再这样惯着你,懒得越发不能看了。”他口上虽这么说,却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写的符文放在一边,蹙着宽眉,照着她歪歪扭扭的字形写下去。
日照西斜,光影斑驳,和风拂面吹来,将一地落叶打得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真是糟糕,她开着门,拜在案几上就睡着了,风吹进来,把她誊了字的纸不知刮到了哪里,她屋里院外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只好耷拢个脑袋重新写来。
炎炎的日头已经落了下来,斜照在西边窗案的光也蓦地淡了,她一阵恍惚,感到眼睛发酸,才发现屋里确是暗下不少,起身来点烛。
萤萤的烛火照的一室昏黄,郎小西抬了袖腕,揉了揉眼,继续写道:“一切诸法”,“法”字还未落下一笔,就被生生打断了。
“拜见大人。”郎小西跟着身旁的侍从,跪伏下来。
“进来。”说话的声音是玉霁夫人。
郎小西紧随那人,低头跪进屋内。
屋里不知燃了多少烛火,亮堂堂的照着,郎小西不知道这个澹台大人突然召见有什么事情,进了屋来,仍旧低着头,小心应对着。
堂内有着比那日还要浓的血腥气,郎小西不用想也知道正中绑着的那人流了多少血,地上已是一滩,衣服身上再不用多说。
澹台扶御嗜血残暴大约与这位舅父大人脱不了干系。
“大人,他晕了过去。”莘宁尖声尖气地说道。
似乎知晓那位大人的行事,澹台臻刚一摆手,他便取了凉水来泼。
“啊!”被缚在木柱上的人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连疼痛的叫喊也显得那么没有“诚意”,显然没有令他满意。他手里的刀沾着残血,发出阴冷寒彻的光来。
“大人,是否继续?”他求旨问道,声音里带着比他尖细古怪的嗓音更难忍的残暴笑意,让郎小西很不舒服。
他自然是同意了,还叫了她过来。
“你,沏茶。”
郎小西喏了一声,规规矩矩起身,服服帖帖地前去奉茶。
她经过中央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便猝然立住,不能动弹。
“怎么了?”澹台臻眯着眼睛问她。
郎小西仿若未闻,像钉在了那里一般。
“不过是割个面,有这么可怕吗?”玉霁笑了,说得万分轻巧。
“大人喊你过来,你是聋了不成?”
身旁的澹台臻没有发话。
郎小西重重咽了一下口水,身不由心,心不有神,已经不知道怎么跪到他的面前。她发颤的手刚一碰到壶口,便怎么也举不起来。
“怎么,连杯茶都不会沏,是怎么伺候公子的!”玉霁趁机挖苦。
“你看好了。”她推开郎小西冰冷的手,不紧不慢地烫壶、置茶、冲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