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扶御笑笑道,“你若什么都明白,就不要给我装糊涂。”
郎小西抬起头,因为闷着缺氧,面颊透着一晕桃红,眼里带着疑问,怔怔的模样。
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
曾经在哪里?
三月里微寒的风,带着庭前悠悠春草香,绕过亭台高梁,穿堂入室,钻进你的鼻腔。
澹台扶御咬了咬薄唇,忽然笑了,心情大好的样子。
忽然他起身,霸道地一下扯过她的羽翼,她头皮发麻,以为他还要对她怎样,却发现他只是翻看断羽连接处,并不十分粗暴。
郎小西顿觉莫名其妙。
澹台扶御一面翻查检视,一面还要低声问她是否发痒疼痛。
她的羽翅被他抓在手里,背对着他,回不了头,也不知他此刻表情如何,心情又怎样。她只好低了头,心惊胆颤地小心应承,生怕哪句惹得他不高兴了,脑子一坏,又要折她的骨。
因而现在他问一句,她便答一下,经过之前经历,郎小西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多说多错,多做多错,她哑了言语,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那两个绕在一起,纠缠不清的影子。
“你还要看多久?”
“啊?”郎小西忘记后羽在他手里,逆了疼痛,折转了身,却见他一汪深潭沉静,并没有看向自己,便顺着他望的地方看去。
莹莹月色下一锦衣夜服的男子立在窗边一角,轻风将他衣袂吹得四散飘摇。
她正十分的疑问,那男子开口道:“我见你们小两口耳鬓厮磨地欢快,不好打扰。”说话间,几步便凑将过来,正是衣着考究的衡寂之。
“澹台小娘子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郎小西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姿势暧昧,顿时便要起身。
澹台扶御却用力,不着痕迹地把她牢牢锁在怀里,“你可带了同行的令牌?”
“扶御,你莫不是信不过沐大哥。”衡寂之见他不言语,继续说道:“那日我使法引开那些羽军,回头就看到那丛堆里鲜血淋淋,又四处寻不得你们,只好往洛河处赶去,希望能碰见你们,途中遇到沐大哥,便向他说明缘由,一道来寻你。”
“之后看到羽军,我们赶过去正好救得你,这几日皆是他吩咐医士用心医你,还唤了小西娘子来照顾你,你怎好假装昏睡,欺瞒我们?”
澹台扶御松开郎小西,起身说道:“他救我是真,恐怕拿我问赏也是真。”
“怎会?”
澹台扶御瞥了他一眼,道:“这祭台焚羽,诸人皆见了我展羽飞行,只怕到现在,这九郡之外,也传的真假迷离,他一府郡将领,统帅黑羽三军,见到异族旁支,如何按捺得住,怎会不想将我送去正法。”
衡寂之随他起身,顿了顿道:“扶御你说笑了,你知道这黑白两族,恩怨纠葛由来已久,我等逍遥快活,素来不管这档子闲事。”
“这是你的想法罢。”澹台扶御把床边桌椅上的药碗端起来,“此药掺有异香,唤作沉蔼暮,并非狠毒之药,只是喝了提不得真气,亦如黄口小儿一般。”
“你怕他看出来,所以一直对自己使用禁咒?”
“权宜之计,避无可避。”澹台扶御面色阴沉,蹙眉锁目道,“他现暂时不要我的命,只是遣了人赶去西北滦山帝都,询问夜君之意。湘城离京千里,飞行不足三日便至,如今只等他回奏。”
衡寂之怔了一怔,凑过去,闻了又闻,终也闻不出什么异样,又望了一眼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郎小西,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