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州正是韩家在管辖。
韩家寒门出身,但自韩侧妃成了韩贵妃,身份便水涨船高。在靖王登基以后更是有着在潜邸里的情谊,如今韩家家主,韩贵妃之父韩威当下在西南边境担任陇南节度使一职,坐拥西南边境军政大权,在朝中也是一时风头无两。
韩威能在这短短几年之内爬到如此高度,必然是有真本领的,但有本领可不代表他就会打仗。
韩威科举出身,并没有领过兵。
韩威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皇帝问及他想去何处时,他才选了相对安宁的西南。
漠北有突厥,南疆有铁勒,两族俱是骁勇善战。西南虽有夷人,却早已归顺,谁知安分了两甲子的夷部会突然作乱
萧清梧叹了口气。
若韩威不会打仗,受苦的还是还是西南的无辜百姓。
果然,凤衍接着道,“半月前,西南夷部率三千精兵奇袭,惨胜。”
“惨胜?”她问询地看向凤衍。
“三万对三千,”凤衍摇头,似是惋惜,“城虽保下,兵损一万。”
萧清梧倒抽了一口冷气。
牧州有天险相护,地势易守难攻,兵强马壮,且物产丰富,粮草充沛,更何况我方兵卒人数足足是对方的十倍之多,这样的优势还被对方打成这样,这个韩威怕不是一位军事奇才……
“当西南的土皇帝虽好,可却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子。”萧清梧忍不住叹道。
凤衍笑而不语。
一阵清风拂来,吹起他玄色的衣袖,男子眉目雅致,鼻梁笔挺,鼻头的弧度却是恰到好处的柔缓,透出美玉一般坚润的光泽。
祸水。
萧清梧在心里嘟嚷了句。
她想了想,又问,“近日朝堂上是不是有人举荐武安侯前去西南平乱”
“确是有,”凤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李太尉。”
这便说得通了,萧清梧点头。
李太尉是外祖父的至交好友,结拜兄弟,虽外祖父已仙逝多年,但两府的来往并没有因此而淡薄。
想来他看着侯府败落也是想帮武安侯争上一争的。
若是以舅舅的才干,必能平定西南。
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他呢?
“武安侯这一趟去不成,”凤衍那双幽深莫测的眸子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却又透出些许莫名的意味,“或是说,不能去。”
萧清梧微微凝眸,“此话怎讲?”
“西南夷部此举太过突然,”凤衍笑了笑,“不觉得奇怪吗?也算不上是最好的时机,说他们预谋已久,”他摇了摇头,“侮辱了这个词。”
萧清梧垂下眼眸思忖片刻,惊讶地抬起头来,“你是说……”
凤衍笑着微微颔首。
正当此时,他温润深邃的眼眸突然之间似有所觉地划过一丝异色。
下一刻她惊讶地睁大了眼。
凤衍的食指轻轻点上她的唇。
那芝兰玉树般的玄袍男子微微偏了下头,嘴角笑意不减,“有人来了。”
……
两道身影从长长的甬道里走出。
来人皆峨冠博带,着玄色朝服,不过一个正当壮年,另一个须发皆白。
那壮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身形高大,体态雄健,方脸浓眉,眼眸炯炯有神,却又精光内敛。
那壮年男子道,“不知太尉大人此举是何意”
闻言李太尉只是冷哼了一声。
高大的身影中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模样,须发皆白却盖不住一身厚重的威严,宽厚的肩膀犹如沉沉山岳,面容上的皱纹有同刀刻,一双虎目中含的锋锐有如银甲之上的朔光,又同刀剑上的冷芒,偏刀剑入了鞘,含而不发。
大梁战神,三朝元老,当朝太尉,百将之首。
这些都是他。
同时也是外祖父的结拜兄弟,舅舅的恩师。
李耀忠。
她在心里默念。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他们闪身躲到了假山后面,从山石的缝隙里观察着外边的两个人。
“告诉霍献,”他沉稳有力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有种如仰高山的压力,“老夫做什么不用他教,管好他自己即可。”
才和这位太尉说了一句话,那壮年男子头上便出了一头冷汗。
本就是受人所托,问出了话便是完成目的了,他也不再多问,告退了一声便离开。
直到那壮年男子的身影彻底在甬道上消失,李耀忠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清梧心底一凉。
被发现了。
“出来吧。”李耀忠如电的目光扫向山石。
李太尉身经百战,在感知方面远胜常人。
萧清梧苦笑一声,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凤衍跟在她身后,从容沉静,温雅如玉,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谈话被发现的窘迫,倒像刚品了一杯香茗一般,徐徐漫步,闲适,安然。
“凤衍见过李太尉。”他一拱手。
萧清梧也向他一礼。
这一礼是发自内心的。
若说这世上她最钦佩的人有三,那李太尉李耀忠必据其中一席。
世人皆道:文光左,武耀忠,两兼得,一朝兴。
文光左,指的便是太师苏光左,正是因为此人之才,大梁有了一个甲子的治世。
可惜她没有瞻仰这奇人的福分,这位天纵奇才的太师在她出生前便离世了。
武耀忠,说的就是太尉李耀忠了。
而大梁的确也凭着这位保护神,安然了三朝,虽小打小斗有输有赢,可但凡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