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梨坐下来,抬眸看着沈君。
沈君咳嗽两声,颇有些尴尬。
“我与沈逸,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从他登位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开始筹划如何杀了我,只因我的母亲是先皇后,而他的母亲,不过一个小小的嫔,若非母后心善早早仙逝,我按母后的话自请为闲散王爷却在父皇的一纸遗诏下莫名当了这摄政王,他即位之后将朝廷中所有母后的人及着那些诸侯王爷的人全全换下去了,换成他自己的心腹,他便以为高枕无忧了,可你知道吗?整个国家,就等着他一个人清醒。”
“沈逸与你不一样,他要得不是这个天下,不是这些可以臣服于他的百姓,更不是这个历代君王都要守着的江山,他要的,只是权力。而你,想要安生的生活,可你的身份是他最忌惮的,先皇之所以一纸遗诏将你封为摄政王,就是让你在他有权的情况下安抚百姓,否则整个政局动荡起来还是百姓受罪。”
月梨嘴角淡淡上扬,顺手倒了一杯茶,轻呷了一口,再不说话。
“王孙公子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父皇在时,七王叔装疯扮傻躲过一劫,可从他跑出王府的那一天,我再没有见过他,人心浮沉,如何看的清楚?”
沈君看起来颇为颓废,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了,今日总想着讲一些朝廷的事。而他竟没有注意到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月梨,哪里会懂得这些东西。
“倒是我不该与你说这些话的,本该带你出去走走,还是遂我心里过来这个地方,总归是天子脚下多少还是热闹的,出去走走瞧瞧你想要些什么,直接买了便是。”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总是爱说一些胡话,旁人总说来世来世,可终归只有一辈子,阿月,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将你送回奈何路便是,这件事情本就是我麻烦你了,我是不希望你被卷到朝廷的事情中去……”
月梨目光突然冷漠起来,是否她一再的妥协给了他什么不该有的希望?
“你若是真的不希望我卷进去以你的心思是不可能与我说这些的,你与我讲了这些实则还是因我是个妖怪,是妖就有术法,你想的,不过是让我救救这个濒临崩溃的国家,可人有命格国有龙脉,脉平则国安,脉动则天下震荡,此国龙脉已损,若以其他力量维持龙气,只怕会适得其反。”
月梨需要这样一个借口给自己一个台阶,她不需要知道沈君真实目的,只要知道是让她来改换国运便是了。
沈君还是和当初一样,大义苍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他怎么会知道他所保护的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是一步步将他推下万丈深渊的人。
“你当初来奈何路,也不过是为了求得花妖保佑国安并非是要为薛音治病,掌柜的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罢了,你自己在这好生想想吧,我去其他地方。”
前世便看不惯的东西这一世如何看得惯?若非是对他的感情割舍不下她怎么在恢复了记忆之后还不顾生死的想要救他?
沈君本想拉住她,可在抬眸时,她早已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是没有人。
她去了一条僻静的路,路旁有清泉,泉边站着一个女子,着了一袭紫衣,看不清眉目,只瞧见淡淡的雾气绕在身周,带着些哀伤,带着些凛冽。
雾气慢慢散开,她瞧见那女子转身笑看着她,是黄泉。
“我早知道你要来这里,索性便在这里等着你,你如今决定了什么想做什么都与我再无干系,你仍旧是泉月仙子并非那个吵着要用梨花酿酒的阿月,只一点我希望你还记着,我救了你一命,你终归是要还的,若你先走了,那我便让沈君来还,你知道,来奈何路做交易,不可能没有代价。”
“掌柜的……”
黄泉细不可闻地苦笑了一声,这丫头与前世一样,劝是劝不下来的,倒不如就随她自己的心思了,如此倒也是与她最初打算的并无什么大的区别。
“你不必担心无人照顾我,奈何路的东西多了,早早告诉过你我不差你一个梨花妖,半月时间长也不长,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月梨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般冷了许久,黄昏淡淡的余晖照在泉上,泛起金光,可那水,仍旧是凉的。
“你该是要回去了,我也要回奈何路照顾我自己的铺子了。”
月梨自是不愿回去,本离开这一小会儿可以好好静下心来却遇见了掌柜的,如今掌柜的离去,自是要在这泉水边好好静心。
黄泉离开的时候,看着不远处匆匆而来的锦袍男子,笑了笑,缘劫,躲不过去的。
“阿月!我寻了你很久都不晓得你去了哪里,若非是寻着白雾,真真是要丢了你的踪迹,我可以不要这个江山可以不要这些百姓,我们安居奈何路,可好?”
“你一介凡人,能活多久?我至今已多少年的修为你可知道?若我二人在一起你会有生老病死,而我,不会老,莫非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百年而去?别天真了,我虽不是什么神仙,但我自认为我还可以在这个世间停留千年,你虽是个大义苍生的凡人,但终归只是个凡人,陪不了我白首的,沈君,你既是个凡人就该是要在你自己的位置上与凡人白头到老,从一开始你来招惹我就错了,也罢……薛音可以照顾你,你应当与她一块儿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