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想起来昨天在万香楼听到有人说张全要回乡祭祖,而今天正好是清明节,该回来扫墓了。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张全不是害怕到住在布满机关的古刹里面吗?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不就是等于在告诉陆阳秋自己的行踪?他会那么蠢吗,还是别有用心?
我随意擦了下脸便出去查看是什么情况,然而只看到举着横幅站在路边的村民,并没有看到张全的身影。
我问那些举着横幅的村民是怎么回事,跟我关系还算要好的强子悄悄说,这是王大仙叫他们拉着横幅站在这里的,每人给两百块,而在场的人大多都认识这个叫张全的人。
王大仙和张全又是什么关系?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时候,一辆黑车的轿车缓缓地朝村里驶来,我看清了轿车的标志,玛莎拉蒂,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那里面坐的多半就是张全了。
“欢迎张老先生回村。”
村民们摇了摇手里的横幅,异口同声地喊道。
车里面走下来一个男人,梳着大背头,戴着墨镜,棕色的靴子擦得锃亮反光,挥手打了声招呼,“乡亲们好啊。”
一出声,我便知道那人是凌南了。
凌南一眼就看到了我,然后摘掉墨镜,走到我跟前,“沈先生,你也是来欢迎我们的吗?”
不,我是来凑热闹的,但我就笑笑不说话。
接着,又来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在玛莎拉蒂后面停下,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将张全抬到了轮椅上。
他还真敢来?看来是不怕死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已经比很多老人都高寿了,但我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候,王大仙和村长也亲自过来迎接,村长说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让张全过去。
我承认自己现在有些疑神疑鬼的,不亲自去看一眼,心里面不踏实。
村长所说的早饭有些丰盛,在他院子里摆了四五桌,大鱼大肉。张全牙齿都掉得差不多了吧,吃得了这些?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沈先生躲在这做什么?”
有人故意压低嗓子,冷不丁在我耳边喊了一句,吓我魂都快丢了。
我定了定神一看,是凌南,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来看看张老爷子。”
凌南眯了眯他那双丹凤眼,颇为怀疑道:“看就看,用得着那么偷偷摸摸的吗?”
“我害羞,呵呵,害羞……”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凌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槟榔,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问我要不要,我摇了摇头说不用。
“陆阳秋是你朋友吧,不用故意隐瞒,我没有恶意。”
人心叵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套路我?但可以试试顺藤摸瓜。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嗯,是朋友。”
凌南靠在墙边,不紧不慢地说道:“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就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外公这次回乡是来对付陆阳秋的,祭祖什么的都是借口,出发之前我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的通话。”
我知道凌南说得或许是真的,但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就仅仅是因为投缘?这骗骗三岁小孩还行。
“你把这事告诉我,就不怕你外公怪罪?”
凌南突然发笑,“无所谓咯,要通知你朋友趁早,嗯……真遗憾,山村里信号不好,你得想想别的办法了。”说罢,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朝村长的院子里走去。
伤脑筋的事情来了,我压根就不知道陆阳秋在哪,那家伙神出鬼没的,我上哪去通知。
“张老先生,你欠我的东西,该还了吧?”
这是谁的声音?我循声望去,村长家的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脸上戴着一个长着獠牙的黑色面具,看打扮像是陆阳秋,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陆先生,好东西一个人藏着,是不是太不厚道?”搭腔的人是王大仙。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噗,这句话没毛病,可从他嘴里面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趁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陆阳秋身上,我将脑袋探进去瞄了瞄,院子里的人都是村里的长辈,能说得上话的。
王大仙似乎丝毫不在意陆阳秋的话,“旧事暂且不提,杏花的事情,你总该给村里的人交代吧。”
杏花的死真和陆阳秋没有关系,但我没有证据,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无所谓,有些杂碎,不配我放在眼里。当我还愿意和你们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识趣一些,把东西还给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陆阳秋什么时候变成话痨了?他可是那种恨不得一句话就能将所有事情都讲明白的那种人。
张全发话了,说一句喘一会的,声音虽苍老无力,但也还算清晰,“陆老弟,无故伤人就是你不对了,原谅哥哥我这次不能站在你那边。”
屋子里忽然涌出来一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我大致数了数,少说有十来个,个个手里拿着家伙,只要张全一声令下,屋顶上的陆阳秋就会在顷刻间变成筛子。
这老狐狸,原来早有预谋。
“张老先生,何必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呢?”
又有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人出现了,从我身旁走过去,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穿着打扮和屋顶上的陆阳秋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有两个陆阳秋?我瞬间就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