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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答汗扭头一看,进帐施礼者是赵全和李自馨,便不悦地问:“二位薛禅,何事?又要鼓动打仗?”
薛禅,就是参议之意。赵全、李自馨就是俺答汗的得力参议。
“打仗?”也儿钟金忽闪着两只水灵的大眼睛,“为啥总打仗?”
“喔哈哈哈!我的小黄鹂、百灵鸟!我来说给你听。”俺答汗拍了拍也儿钟金的脸蛋,耐心地说,“谁想打仗啊?可大漠荒凉之地,要吃米面、穿布匹、用锅碗瓢盆,哪里供得上这些?需从南朝获得。多少年了,我每年都向南朝求贡……”
“祖汗,啥叫求贡?”也儿钟金打断俺答汗,歪着头问。
“喔哈哈哈!”俺答汗仰脸大笑,“名义上送给朝廷些大漠的土产,换取朝廷的厚赏,并答应开市场,双方交易货物。南朝好面子,就用上贡这个说辞啦!”
“呀,这是好事呀!”也儿钟金托着下巴道。
“谁说不是嘞!”俺答汗一蹙眉,“可南朝不干呢!既然不能从市场获得,就只好打仗,抢他啦!”
也儿钟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道:“这不好,这不好!”
“谁说不是嘞!”俺答汗叹了口气,“可他们不答应上贡,也只好打仗喽!”
赵全听着俺答汗的一番话,与李自馨对视了一眼,面露愁容。
“汗爷——”赵全趋前一步,唤了一声。
也儿钟金伸手一指:“祖汗,这个人是汉人呀,他跑来做啥?”
“喔哈哈哈!”俺答汗又是一阵大笑,“薛禅赵,你给小黄鹂说道说道,你咋跑这里了?跑这里做啥?”
“还有他!”也儿钟金蓦地伸出另一只手,指着李自馨说。
赵全系山西云川左卫四峰山军户出身,李自馨乃山阴县秀才,都是白莲教教徒。
山西雁北乃国朝与俺答部接壤之地,饱受侵扰,百姓苦不堪言,求告无门,白莲教乘虚而入。大明律早已将白莲教定为邪教,明令取缔,一旦冒头,必予以严厉镇压。嘉靖三十三年,赵全、李自馨密谋起事被人告发,山西巡抚亲率重兵抓捕,赵全、李自馨遂率教民二十余人自宁虏堡偕家口出逃,叛逃到丰州滩。
“他俩敢跑过来,胆子不小嘞!”俺答汗感叹道,“从前,部落对汉人是丁壮必杀,本汗一琢磨,倒也不必那样,汉人来投也不是坏事嘛,就改了规矩了。不然的话,嘿嘿嘿,这两个小子,早被狼把骨头都嚼没啦!喔哈哈哈!”
“可是、可是,”也儿钟金咬着嘴唇,“咋就成了祖汗的薛禅了呀?”
“喔,俩小子好着嘞!”俺答汗道,“那个赵全,嗯,就是他!刚到美岱召,本汗正害腿病,走不成路,赵全这小子,冒死潜回应州去买药。你还别说,只贴了几贴,腿病就好啦!你说,人家敢拿命给本汗治腿,还不信任他,是不是太不够朋友?”
“是呀。”也儿钟金忽闪着眼睛说。
“还不止这些呢!”俺答汗又道,“自这两个小子来了,本汗真是,用汉人的话说,如虎添翼!对,如虎添翼!每次铁骑南下,都是这两个小子为本汗画策,又当向导,直打得南朝晕头转向,损兵折将。南朝上到总督,下到墩卒,一听到巴特尔的铁骑声,先就吓得尿裤子啦!喔哈哈哈!”
也儿钟金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看一眼赵全,时而扫一眼李自馨,再仰脸盯着俺答汗,嘴巴随着俺答汗的讲述,时而张开,时而紧闭。
“汗爷,小的最自豪的还是,巍巍板升,拔地而起!”赵全提醒道。
“对对对!喔哈哈哈!”俺答汗大笑道,“原先嘞,这里可是一片荒凉。而今嘞,我的小黄鹂、百灵鸟,你都看见了的,喔,好得很!好得很嘞!”
赵全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英俊的面庞上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受俺答汗的夸赞,
他得意地抿嘴笑着。也儿钟金急了,指着他道:“你说说呀,咋就把板升打理成这样儿的?”
“嘻嘻,一言难尽哪!”赵全咧嘴一笑道,“来投的汉人可不会骑马打猎,要建屋子、种庄稼。小的呢,就给汗爷画策,开丰州地万顷,分给来投的汉人。小的又让细作在大同一带吹嘘,说北边百姓在南朝朝不保夕,在板升可安居乐业,不少人听了,都偷偷往这儿跑呢!”
“有一年,”李自馨插话说,“学生带领众教徒,随巴特尔的铁骑到老家吆喝:‘我已在板升干下大事业,你们跟我去受用。’当开堡门之日,堡内居民男妇三百二十余名,衣物家具用车装载,跟随学生到板升驻种。”因是秀才出身,李自馨言谈话语间还带着汉地的习惯。
“来投的汉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赵全接言道,“如今已有五万多。”
“立村修堡,连村数百。”李自馨接着道,“来投工匠制造弓箭、戈、矛、盔甲等兵器;同时也制造日常所需的皮箱、摇车、银碗、念珠、酒、高烛等。”
“喔,我的小黄鹂、百灵鸟,你看见陶思浩了吗?还有察素齐,可是了不得,好得很嘞!”俺答汗抚摸着也儿钟金的脸蛋道。
“就是烧砖瓦的窑厂、造纸的作坊,知道了吧?”赵全盯着也儿钟金,挤挤眼说。
“还仿照汉地修建城池、开府建衙,板升之地一片繁荣,威震各部啊!”李自馨自豪地说。
“我的小黄鹂、百灵鸟,你说,该不该信任这两个小子?”俺答汗用手托住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