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发听了,大惊失色。
他和牛半仙虽然才认识不久,却已看出,牛半仙虽能白话,但也只是金典行当的习惯,为人还是比较厚道的。
再说金主都答应算两个人的钱了,牛半仙也没理由跟自己使心眼。
“老叔,这到底咋回事啊?”方启发忐忑的问。
牛半仙眯起眼睛,盯着前边那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朝他脚下的地面瞥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要是没看错,这人恐怕早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被勾了名号,现如今他还活生生的,十有八九是懂些夺寿抢命的邪法。”
方启发腿都吓软了,被阎王勾了名字,那不就是死人?
死人怎么能出现在闹市,还请自己去家中表演?
“叔,要不……要不咱把钱退给他,咱走吧。”方启发说话都岔音了。
牛半仙瘪着嘴摇摇头,眉梢眼角竟透出两分冷酷,“银子进了口袋就是咱的,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方启发有些急了,穷是一回事,可受穷总比没命强。人没有不怕死的,关键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老娘可怎么办?
不等他再开口,牛半仙忽然冷笑道:“一个人一个命,这人逆天而行,怕是就要遭报应了。你且把心放进腔子里,到时只管看我眼色行事,保你平安无事。”
“老叔……”
方启发还想再说,牛半仙却是摆了摆手,声音压的更低:
“傻小子,你以为能用邪法害人的会是傻子?你若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势必引起他的怀疑。要是那样,他现在会放你走,但早晚会找到你,杀人灭口,以防万一。你就听我的,只管装傻充愣,咱就给他来个扮猪吃虎,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方启发虽然年轻,但少年时便出来混迹,早知人心险恶。听了牛半仙的话,便转过弯来,明白他说的确是事实,只得咬牙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那中年人穿街过巷,来到一所僻静的院落。
见院门虽然紧闭,门头上却挂着红灯笼,方启发有些寻思不定起来。
这户人家门庭虽然有些冷落,可张灯结彩倒真像是办喜事的样子。难道牛半仙看走了眼,弄错了?
再看牛半仙,却是面沉似水,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那人回过头对两人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彭,叫彭示且。等会儿见了我父亲,劳驾两位叫声彭老爷子……”
“明白!”牛半仙笑嘻嘻的打断他道:“相识即是有缘,我二人靠手艺吃饭不假,登门入室,给寿星翁祝贺一番自是礼数。”
彭示且微笑点头,推门而入。
看到门内情形,方启发更加疑惑。
门外头虽然冷清,可院里支起了四张大圆桌子,桌上摆着瓜子果盘,不时有本家人穿梭忙碌,赫然就是真正在筹备宴席寿酒的样子。
难不成真是牛半仙看岔了,还是……还是说他别有居心?
想到自己和牛半仙昨个才认识,方启发心里更加犯起了嘀咕。
这时牛半仙却已经拉着他进了大门。
彭示且将两人带到正屋,就见一个须发全白,却红光满面的老人,笑模笑样的坐在太师椅里。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正仰着头,叽叽呱呱的对老人说着什么。
刚才还满心疑惑的方启发,见了屋里的情形,心里顿时一咯噔。
他是靠变戏法谋生的,干这一行靠的就是眼疾手快,比起一般人,观察力要细致的多。
他倒是没觉得老人和小孩儿有什么不对,反而是看出当门桌子上点着的一对红蜡寿烛非同一般。
那对寿烛约莫两尺来高,碗口粗细,各自用金漆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家里老人做寿,点寿烛是必然的,怪就怪在,这两根蜡烛的火光不对。
蜡烛有两尺高,燃烧的火头子,竟是将近一尺。普通的火都是橘红包着湛蓝,而这寿烛的火焰,虽然也看似橘黄,却透着一股子绿油油的颜色。
关键是方启发因为职业习惯,看东西的切入点和普通人不一样。同样是匆匆一瞥,普通人或许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蜡烛本身或是上面的金字上,而方启发则是一瞥之下,目光自然而然的透过火焰,集中在了蜡烛的烛芯上。
他本意不过是想弄清楚蜡烛的火头为什么会这么高,可当视线集中,灯芯在他眼中快速放大……他就觉得像是有一把冰刀子猛地插进了后腰眼,一股子寒意瞬间侵袭了全身,后脖颈的汗毛连带鸡皮疙瘩翻着滚儿、一层铺一层的往上顶。
那哪是什么灯芯,黄绿交错的烛火中间,竟各自有一个小孩儿的形象!
这俩‘小孩儿’细如灯草,却有鼻子有眼,而且像是正承受火焰煎熬,面容扭曲,痛苦至极。
“啧,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啊?”
牛半仙突然拍了一下方启发的胳膊,方启发惊醒过来,就见牛半仙冲自己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给寿星翁拜寿?”
方启发强作镇定,拱手向彭家老爷子贺寿。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老人旁边那俩小孩儿身上,不禁又连打了两个寒颤。
他眼力过人,刚才已看出寿烛的灯芯不对头,这时再看,这俩小孩儿的样貌,竟依稀就和灯芯中受火舌灼烧的孩子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另一个极其诡异的细节。那就是从进来这间屋,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就在对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