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中,太后依旧是一袭金黄色长裙,长发高盘,雍容华贵的模样,只是往日保养的极好的精致脸蛋上此刻却透漏着些许憔悴之色。
她眼眶下有淡淡青黑之色,显然这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与苍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是比沐云杉这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要消瘦。
御医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她把脉,头发花白的老御医面上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地思索着些什么。
进入大殿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沐云杉水眸在御医严肃的脸上划过,见他一脸为难之色,她黛眉挑了挑,有些意外。
难道太后是得了什么疑难之症?
“太后,您怎么样了?”
李婉儿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直径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看着太后憔悴的脸,她看向御医问道:“孙御医,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过了这些日子还不见好?”
沐云杉跟在李婉儿身后走到床边,却没有李婉儿那么随便,给太后行了一礼后也看向孙御医,等待着他的回答。
孙御医老脸上划过一抹为难,起身微微一躬身,恭敬道:“回禀太后,两位娘娘,据微臣的诊断,太后是心有郁结,又因为那晚听闻刺客之事惊惧过度导致了精神恍惚,只需要保持心情通畅,再配以草药,不日便可以痊愈。”
眸光扫过孙御医躲闪的目光,沐云杉心中一动,暗道这位老御医没有说实话!
太后在李婉儿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床头,摆摆手,她声音没什么力气道:“都是老毛病了,无妨。”
孙御医连连惶恐地告罪,无非就是一些他无能的话,太后听的直皱眉,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太后,李妹妹知道您胃口不好,特意亲手做了一些酸梅汤,您可要尝尝!”
眼见孙御医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中,沐云杉眸光一闪,走到桌边端起食盒,给沐言使了个眼色道:“言儿,还不帮李修媛扶起太后来。”
沐言会意,和李婉儿一左一右地将太后扶起,手握住太后的手腕而后轻巧移开,沐言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待到太后起身坐好后她便退到了沐云杉身后站好。
沐云杉微笑着拿出食盒中装着酸梅汤的罐子,到了一碗后递给李婉儿,声音里满是对李婉儿的赞赏:“近来今天渐热,还是婉儿妹妹细心,首先想到了给太后做这些开胃的汤水,臣妾愚钝,连婉儿妹妹的十分之一都赶不到。”
太后原本在李婉儿的服侍下喝了几口酸梅汤,闻言,她忽然抬头,看了沐云杉云淡风轻的小脸儿一眼,她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说起来,杉儿若真的用心起来,谁也比不上。”
是啊,若是她用心起来,谁也比不上。
还记得初进王府那几年,她每日都会进宫给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请安,除了雨雪天,她每日必到,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人是她最心爱的男子的母亲。
即便是后来知道了父亲与太后之间的旧情,她也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便将心中的不悦压下了,继续给太后请安,偶尔太后生病,她也当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日日陪伴在侧照顾。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欧阳锦登基,而后,沐家覆灭。
人心都是肉做的,沐云杉不是铁人,虽然坚强,却不是不会疼。欧阳锦的欺骗和狠心绝情她可以装作不在意,可以装作深爱他的模样继续演戏图谋报仇。
可眼前的女人,父亲爱了她一辈子,为了她冷落了母亲一辈子,甚至为了她扶持先帝并不看好的欧阳锦,沐云杉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也可以狠心到这种地步。
莫非他们母子两人都是一样的石头心肠吗?
所以,自打沐家出事之后,她再也没有来给太后请安过。
垂眸掩去眸中的冷光,沐云杉屈膝一礼,道:“太后怪罪的是,只是思惠轩地处偏远,前阵子又正值冬日,臣妾即便是做好了东西带来也会变凉……是臣妾疏忽了,还请太后降罪。”
凤眸在她没有破绽的脸上一扫而过,太后叹息一声:“罢了,有些事情若要当作没发生,也是为难你。”
沐云杉幽幽道:“谢太后体谅,臣妾早已释怀,之所以不来,只是害怕想起臣妾的母亲。”
闻言,太后身体微微一僵,却只是片刻功夫便恢复了正常,她笑道:“你母亲,那确实是个温婉的女子。”
说完,她不欲多言,在李婉儿的服侍下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水。
忽然,大殿之外响起一阵慌乱的声音,沐云杉一怔,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然而,还没等她思考,一抹熟悉的黑影便飘进了大殿之中。
那人一袭黑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灿若星眸的眼睛。他身形矫捷地冲进屋内,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手执长剑笔直地朝着太后的方向袭来。
大殿之中乱作了一团,宫人们脸色发白,一面大叫着“保护太后,保护娘娘”一面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朝着殿外跑去,撞翻了桌椅,打碎了茶碗。
这些往日里会被主子责罚赐死的事他们顾不得了,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他们自己的小命。
李婉儿大惊失色之下险些将酸梅汤扣在床上,太后更是“唰”地变了脸色。
慌乱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那黑衣刺客却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向着太后的方向冲来。
突然的变故让沐云杉也忘记了反应,傻愣愣地看着那刺客银光闪闪的长剑直冲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