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相形之下,一贯沉着冷静的太后倒显得有些燥了。
徐淑妃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为微微侧目,看向了太后,太后察觉到她的视线,回以凌厉一眼。
徐淑妃立刻垂首,有些诚惶诚恐。
谢瓷盯着自己面前的蒲团,动也不动,心中的心思乱飞。
若没有陛下的反常,她尚且还能说服自己这是太后位高权重惯了,习惯处处压制旁人,说话也咄咄逼人。可是,偏不是的。太后与住持大师是旧相识。
谢瓷觉得自己优点很多,但是若说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很毒。
像是现在,她就敢断定,这二人是相识的,而且是很早很早的旧相识。想来,还是一个陛下并不放心的关系。也许是……老情人?
想到此,谢瓷立刻就掐了自己一下。
让你胡思乱想,给太后编排老情人,是怕她儿子不搞死你是吧?
谢瓷心中碎碎念一番,彻彻底底的警告了自己,随后抬起脸儿,十分严肃,目不斜视。
“谢家丫头,你觉得,是大师的碾茶技艺好,还是哀家的碾茶技艺更好?”
太后的声音仿佛一道炸雷。
谢瓷:“…………”
也不知太后怎么就突然比起了这个。
她不经意的看向徐淑妃,见她的眼神带着嘲弄与幸灾乐祸,谢瓷想了想,认真道:“您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这话问的!
太后白她一眼,斥道:“既然问你,自然是要听实话,若说假话,你还说什么?哀家难道是喜欢听假话的睁眼瞎吗?”
谢瓷立刻:“若是实话,那么我觉得是住持大师更好。”
太后盯住了谢瓷。
谢瓷又道:“但是若是让我饮茶,我却会选您。”
也不等他们问为什么,亦或者嘲讽,她赶忙说道:“大师技艺虽然更好一些,但是这茶却并不是极好。口感干涩,不适合我。太后娘娘虽然碾茶的技艺不如大师。但是技术比寻常人已经好了千万倍。茶更好,茶味儿唇齿留香,甘甜爽口。并无一丝涩感,带着绵软与入口即化的爽利。”
太后宫中,最差的也是别人千金难寻的上等茶,若是不求技艺只求口感,那么谢瓷的选择一点也没错。
不过太后不依不饶:“那你是觉得哀家手艺不如他。”
谢瓷点头:“您确实是不如大师碾茶更细腻,可是,那又如何呢?喝茶又不是只看碾茶这一项。茶叶的好坏也是至关重要,我们凡夫俗子的,还做不到饮草如琼脂。不管什么事儿,都要看全面的。再说哩,碾茶讲究平心静气,后宫诸多事端俱是需要太后娘娘操劳。哪里有足够的时间,又有足够的安静呢?大师就不同了,大师礼佛念经碾茶,这是他的生活。若是大师付出比您多百倍千倍的心力结果不如您。这才是让人觉得诧异呢!那水平得多差啊。”
说到最后,谢瓷声跟着调侃了一句。
太后安静的看向了谢瓷,一时无言。
倒是住持大师的视线落在谢瓷身上,带着笑:“施主果然见解独到。”
顿了顿,他打量谢瓷一眼,又道:“老衲看,施主身上倒是有些佛性。”
谢瓷想一想,认真:“我其实心里是清楚的,我不适合修佛。若说起来,我觉得我更适合修道。”
“哦?”
见几人都打量她,谢瓷微笑:“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讲究宽宏大量。可是我做不到啊,我讲究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讨厌的人,就要一张符贴过去,让他形神俱灭。喏,是不是更适合修道?”
住持大师一愣,笑的厉害了些:“若这般说,你也不适合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