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路上也不搭话,一前一后来到后院的向家祠堂内。祠堂中灯火通明,从前往后,供奉的都是向家历代先祖的画像,个个都是雄姿英发,栩栩如生。往常不论何人,一进祠堂,首先便得叩头上香,但今日向峰却一反常态,径自往后边走去,向羽心中纳闷,但也只得跟在他身后。
祠堂中最后一排,供奉的是向家当代宗主。正当中一个老人,虽是须发皆白,但依旧英气逼人,正是族主向鹏坤。其下有“云海天风”四个大字,每个字下又各有一幅画像,正是四门的门主,也是向鹏坤四个儿子。但奇怪的是,后三幅画卷中都有人形,只有第一幅“云”字旗下挂的却是一副空白卷轴。不久前向羽入宗参拜时也曾问起,当时向峰只是摇了摇头,向羽便也没再提起。
这时二人正站在这幅空白画卷下,向峰呆呆望着白卷出神,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直到向羽喊了一声“庄主”,这才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对向羽说道:“向兄弟,请将短剑取出。”向羽闻言取出短剑,向峰抬手接过,道声“得罪”,拖过向羽手掌用短剑一划,登时划出一道小口,鲜血滴在短剑之上,缓缓渗入了锋刃之中,过不多时,只见剑身上渐渐显现出一个血色的“云”字来,向峰见状身躯一震,又将短剑递给向羽,说道:“请老弟将真气注入剑身”,说话间,声音已有些哽咽。
此时向羽已隐有所悟,当下也不多言,将真气运到了短剑之上,剑身上顿时发出耀眼的青芒,那幅白卷似乎受了这青芒的刺激,也是青光大盛,不过色彩比向羽剑上所发要深了许多。这片青光和剑上的青芒逐渐交融,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光幕。忽然间,光幕仿佛受了什么搅动,在空白画卷上自行流动起来。向羽仔细观瞧,这光线流动的轨迹倒像是有人将光幕当成了笔墨,在临空作画一般。渐渐的,白卷上显现出一个人形来。只见此人一袭白袍,傲立山巅,风姿俊朗,潇洒若神,手中持着一柄大笔,笔走龙蛇,写出几个字来:
“血云现,吾子出;青芒起,向氏兴。”
两行大字如龙飞凤舞,久久不散。向峰喃喃念着这十二个字,心中激荡,再也抑制不住,双膝跪倒,放声大哭道:“大公子!大公子!”一边哭,一边以头杵地,悲痛不已。向羽见状,急忙抢上前去扶起向峰,说道:“庄主,何事悲伤至此?先起来说话!”不料向峰却不站起,跪在地上转了个身,冲着向羽哭道:“孙少爷!果真是你!我总算把你盼来了!”说完,便要给向羽磕头。向羽死命将他拖起,嘴里喃喃道:“庄主,这……这……”向峰抱着向羽,左看右看,眼中含泪,脸上却是一副喜悦的神情。
向羽正疑惑间,向峰已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他紧握向羽双手,神情激动,颤声说道:“孙少爷恕罪!向峰失礼了!此中情由复杂,干系到我向氏举族兴衰,孙少爷请坐,待属下替孙少爷分说。”说完,从边上取来一个蒲团,先请向羽坐好,自己也扯过一个蒲团坐下,又回头望了望那副云字旗下的空白画卷,长叹一声,道出了一段往事。
三十余年前,向氏“云海天风”四门分别由族主向鹏坤的四个儿子担任。云字门负责族中人丁修炼,为向氏培养人才,责任重大,门主落在长子向成云头上。其时向成云刚过而立之年,但修为高绝,已是族中第一高手,出道以来罕逢敌手。唯一一次败绩,是在二十八岁时,单枪匹马闯上九清山,独闯九清璇玑阵,迫的掌教莫雨田的师弟木道人穆枫亲自出手。二人于九清山上一场大战,百招过后,向成云自认不敌,大笑中下山而去。
九清山天极宗乃天下玄门圣地,掌教莫雨田被人尊为“九州一仙”,木道人为其师弟,身手在天极宗内也属上乘,向成云闯阵后尚能支撑百招,已是虽败犹荣。更有一样,其时木道人年近六十,他自幼修炼,已修行五十余年,而向成云还三十不到,假以时日,更是不可限量。此战过后,向成云名声鹊起,“向氏第一高手”的头衔也落在他的头上,由他担任云字门主,自是众望所归。在他主持下,向氏出了不少青年才俊,声势日隆。
向成云除在族中训练子弟外,也时常云游四方,足迹遍布九州大地。一次到阳州游玩时,结识了狐族一位奇女子——李梦曦。两人相互吸引,两情相悦,携手遨游天下,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不料,狐族因不肯献上族中秘宝而得罪了大内总管白万松,白万松便在明德帝前大进谗言,说狐族有谋逆之心,明德帝竟要发兵征讨狐族。狐族无奈下只得向白万松低头,除献上珍宝外,还答允向宫中进贡美女百名,以示忠诚。狐族盛产美人,天下闻名,李梦曦为族内第一美女,赫然便在进贡名单之上。
其时向成云、李梦曦相互眷恋极深,但为了举族安危,李梦曦挥泪痛别向成云,应召入宫,因丽质过人,明德帝一眼相中,力排众议,封之为皇后,昭告天下。向成云痛失爱侣,心灰意冷,大病一场,久治不愈。木道人闻讯后在向家一住大半年,亲手调治,苦心将其医好,向成云自此在族中潜心修炼,再不理江湖中事,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料,两年多后,噩耗传来,李梦曦于宫中病逝,向成云大怒下直奔京城,怒闯禁宫,宫中一场大战,明德帝伤重吐血。
出宫后,向成云到李梦曦陵前祭拜,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