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时,已是上午十点五十分,离钱进给春天规定的上场时间还有十分钟,第六个参加教育干部竞聘的郑凯强已经登上了答辩会的主席台。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郑凯强下了场,春天就要登场。尽管对手里的稿子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春天的内心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忐忑,这种不安的心绪到底是来自于紧张还是心情的激动,连春天自己也搞不清。
就在这时,在竞聘会主席台现场负责服务工作的教委办杜副主任再次来到候聘区找到了春天。
“钱主任指示说让你把竞聘的岗位改为户山中学的团委书记,”杜副主任趴在春天的耳边小声地耳语,“上场次序是下午场的最后一个···”
“啥?”不知道为什么,春天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突然变得轻松了不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反问,“这是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杜副主任一脸无奈地把双手一摊,不过脸上却挂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深长的笑。
春天看不明白杜副主任那诡异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但春天从钱进反复无常的做法和王海的无故缺席这两件事情上已经看出,在这次万众瞩目的户山镇教育系统的人事改革中,在钱进这个运筹帷幄的操控者眼里,这些教育干部的应聘者只不过是他人构建个人权威和霸业的一块基石而已,亦或者是一颗为了户山镇教育人事改革的大局而随时准备牺牲个人利益去填补漏洞的棋子。
直到此时春天才恍然大悟,这场声势浩大的让户山镇几百名教师和几十位干部引以为重的人事改革,也许根本就是一场人为操控的“闹剧”。在这场闹剧中,作为导演和首席指挥的钱进想要的也许只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这种感觉突然让春天的内心感到一种悲凉,什么“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什么“为了学生的成长和教育的健康持续发展”?什么“公平、公正、公开、合理”?这些领导们天天挂在嘴边的个冠冕堂皇的东西,也许到最后都变成了他们仕途升迁之路上的一块块垫脚石。
那么,在这场闹剧中,自己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或者说在他人眼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春天不知道。
看着主席台下顶着烈日依然在关注着这场干部竞聘会的三百多名老师们,和主席台上那煞有介事地一问一答,春天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春天也不想去深究了,其实春天也知道,即使自己碰个头破血流,也弄不明白这里面的内幕和这些人背后那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场席卷户县教育系统的改革浪潮中,春天自己的个人命运就如同一片毫无根基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2.
十一点了,干部竞聘会按照原先抽签决定的上场次序继续进行了下去,第七个登场的应该是冯术。当冯术那神采奕奕的身影出现在主席台上的时候,春天起身离开候聘区回家了,与其坐在这里让自己心里添堵,还不如回家逗儿子玩呢。
其实,刚刚春天在候聘区把这一切都想明白之后,心里就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心头也有一种想弃权不参加干部竞聘的冲动,可思前想后,春天还是没敢轻举妄动。春天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在今天举行的这个干部竞聘会上给钱进添堵,那在明天的教师聘任环节里,落聘去户县师范培训的人员名单里很可能就会出现自己的名字,这个结局是春天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春天接受不了的。春天很清楚,只要是今明两天在会议上正式公布的内容,就绝对不容更改,这是钱进捍卫自己尊严和宣扬自己权势的最有利的时机,以钱进的个性,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的冒犯。以春天个人微薄的力量,想和钱进以及钱进背后的势力抗争,那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所以,春天只能无奈地选择配合。
3.
院门紧闭,妻子许丹带儿子春光去店里还没有回家,春天打开门进了堂屋。
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春天满耳朵充斥的仍然是干部竞聘会现场的喇叭声,春天突然后悔自己早晨调试音响的时候为何把扩音机的音量调到了那么高?害得自己躲在家里也不能得到片刻的安静。
点上一支烟,春天一边慢慢吸着一边理顺着自己杂乱的思绪。通过今天的这件事情,让春天再次看清了户山镇教育官场的不堪,也让春天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钱进这个人了。春天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钱进,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以后的工作?自己为户山镇教育的发展而奋斗的初衷会不会动摇?这些问题,一时间令春天头脑恍惚,感觉有些难以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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