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复又点点头。
读书可以看出心性。
这小姑娘心性是好的。
读出这些味道来,可见是聪慧的。
他不禁重新细细端量了一番。
虽然面目身材还没长开,显得很稚嫩,但是能看出眉目温婉,鼻端唇柔,眼神清正,聪慧内藏。
面相上看,应该是长久之相。
“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品出了书中真味。时下众人都喜欢那些华章华而不实。只是。。。你可害怕?”末尾一句,却突如其来提高了声调,带着些恐吓。
献容一怔。“我并不怕?”
“哦?”张华带着些兴味问道。
“怕也要如此做。此事并无第二个法子。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小姑娘说了肺腑之言。
张华却微笑了。
想不到小姑娘非但看的很清楚,却又有这样的胆识,能知道怕也要做的道理。
这世上谁不是如此?!
如今,已不能退缩!
“你莫要怕。记得你说的这句话,危险时候,即令是怕也要坚持。”他点着头,终于同意了羊玄之的计划。
“若果真事发,如此如此,记得推在我身上。我到底还有一个官位,可以扛上一扛!”
待用了饭,羊玄之带着羊献容告辞。
张华的长子张韪送他们出去。
羊玄之带了一车的东西来,算是给张家送年礼。张韪和他年纪相仿,一直都是亲近谈得来的。
“玄之!你总算不计前嫌了。日后可要常来的好!也替我劝劝我家这老爷子!虽说这几年你不常来,可我看得出父亲常常惦记着你。你说的话,只怕他还听得进去一两句。”张韪带这些苦恼地道。
“他老人家实在固执。如今是什么情势?!我几次劝他早点辞官退休,这样一大把年纪,哪里还经得起多少磋磨了?!前几日朝天台的官员见了我,还和我说,太白昼见,中台星坼,怕是宰辅有大亏损。我回来以此劝他,他竟骂我糊涂。说我竟听些谣传之言,不动脑子。你说说,天相都不利于宰辅。天相做的假吗?他怎么就不信?!怎么就不听?!”他唠叨着。
羊玄之很无言。张韪还不知道羊玄之和张华密谋的事情呢。知道了,只怕连自己也要落埋怨。
“玄之,不是我不知道家国之事,孰轻孰重。可是他老人家这许多年兢兢业业,可落了什么好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家中大大小小连门都不敢出。出了这个门,就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上面,”他虚指指宫廷的方向,“不信他,防备着他;下面,都说他栈恋权位,又治理无方。嗨!这还是好听些的!”他大吐苦水。
羊玄之只好劝慰了一番。
将及大门口,门外处传来喧哗声,似乎有人大声吵嚷着。
张韪摇着头:“又来了。玄之,对不住,你还是从侧门出去吧,免得碰上了难看。”
羊玄之忍不住问道:“是谁?”
张韪长叹口气。
“司马雅!这家伙前些日子来见我父亲,说是请求他老人家为东宫谋划。。。我父亲竭力劝阻他,他不听,反骂他老人家尸位素餐,助纣为虐。。什么难听的也都骂出来了!我几次三番让人拦着他,他还来!来了就在门口堵着不走!你说,大年下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张韪大摊着手。
司马雅。曾经在东宫任职,如今担任禁军右卫督。他是司马家的人。虽然是远支,可也无人动他。
又一个阎缵。
羊玄之哑然。只好听了张韪的,带着献容从侧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