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散去,只剩坚硬的云朵地面,蘅兮惊讶地看见,绿色的嫩芽破云而出,盏茶的功夫就成了碗口粗的小树,此刻,蘅兮的眼中多了些神采,因为生命和希望正在她的眼前喷薄而出。
黑暗之中,蘅兮坐在一棵秀美无匹的梧桐树下,茂密的枝叶如同华盖,令她看不见头顶的钟乳石,她伸出双臂,环抱住这棵大树,将脸颊贴在树干上。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十分好听,蘅兮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令她的内心得到了平静。
“星芒,你说如果做不了我的爱人,就做我的义兄,现在,你是想为我遮风挡雨吗?”蘅兮出神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多了你这个哥哥……”流过不知多少眼泪的蘅兮,又落下了两串泪珠,只是,这眼泪少了苦痛,多了感悟。既然一切都只是命中注定,那么就让她勇敢地接受这命运,不再愁苦,不再怨尤。
蘅兮没有发现,盘古已经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随我去吧!”盘古沉声说道,他的愤怒,也已经消减了许多。
“我不会再按照你的意志做事,无论你如何折磨我,无论你如何虐待菘之和旻儿,我都不会再就范。”蘅兮根本没有回过头去看他,“我不再是你的囚徒。”
“是吗?”盘古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蘅兮,我这一生犯过许多错误,一半是因为轻信了不该相信的人,一半是因为轻敌,我低估了你,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原本是可以宽恕你的,可是你害死了我的两个儿子,我不能放过你!”
“星芒是你亲手杀的……瞿伯虽然不是你下的手,但如果不是因为你对他的娇纵,他也不会恶贯满盈,有了那样的下场。他们归根到底是被你害死的,不是我。”蘅兮沉着答道。
“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盘古发出了一声冷笑,“蘅兮,你不知道,我还有控魂的本事,只是这法术,要耗费我太多的修为,不过,我倒愿意为你破一次例。”
蘅兮转过身,不露悲喜地看着盘古:“这算不算是我的荣幸?”
“你会后悔的,蘅兮!我要毁掉你珍视的一切,虽然这样,也并不会令我好过一点。”盘古将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合十,默念着古老而隐秘的咒语,刹那间,看得见的黑雾向蘅兮袭来,蘅兮没有闪避,因为她无处可躲,只能紧紧地靠着星芒幻化而成的梧桐,她能感受到,这棵大树正在给她强有力的支撑,让她不会倒下。
钻心刺骨的疼痛向她袭来,即使是被强行堕—胎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疼痛!蘅兮能感觉到,自己的躯壳里强行钻入了另一部分黑暗的灵魂,那邪恶的东西将她原本善良纯净的灵魂包裹起来,令真正的她与这个世界阻隔开了,从此以后,她便再难主宰这副皮囊!
也好,也好吧!彻底成了傀儡,就不必再对要做的事情负责。可这样的庆幸只在蘅兮的心头闪过了一瞬,将来得眼看着自己亲手作恶,却根本无力阻挡,这样的滋味,会好受吗?
云霄界的卫兵已经将禁林外围封锁起来,云霄界的王者玄越手持利斧,候在最前沿,他知道是谁闯入了云霄界,也听到了盘古那振聋发聩的怒吼。他明白,盘古是轻易就可以毁灭云霄界的大神,玄越所能做的,只是恭迎,然后恭送。
可是,从禁林里率先走出来的,却不是盘古,而是个红裙妖姬。
这女子的瞳眸是妖孽的紫黑色,眼角霸道地吊起,淡漠地扫视过云霄界的众人,明明烟视媚行,却令人遍体生寒。她的脸颊是初雪般的惨白,她的嘴唇是暧昧的青红,她的青葱十指修长漂亮,可指甲却是不祥的灰黑。红裙缠裹着她性感的身躯,可她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在场的各位不敢逼视,连玄越都不得不将眼睛望向了别处。
根据守卫的通传,玄鸟族后裔星芒带着火狐族公主来到云霄界“祭祖寻根”,玄越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坐不住了!大部分玄鸟族人深居简出、不谙世事,可玄越毕竟是一方之主,对外界的动态有所掌握。他当然知道星芒是盘古最宠爱的养子,也知道蘅兮有过许多惊世骇俗的过往。他们到云霄界来,有什么企图?
随后,盘古气势汹汹的到来,彻底吓傻了玄越。玄越能感知到云霄界的大动静,他知道,在禁林深处的溶洞里,发生了命案,他知道,禁林里多了一棵新生的树木,毫无疑问,只有他们玄鸟一族的骨血才可能幻化为树,星芒死了!
玄越人到中年,与只在云霄界避祸三年的星芒没有太多交集。印象里,那是个满头银发、十分俊俏、却很淡漠的男孩。当年,那个男孩与他的姑姑一起离开云霄界,后来,他的姑姑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星芒是如何成了盘古的养子,没有人知道内情。玄鸟族的后裔在云霄界被杀,这原本是一件很难忍受的事,可是眼下,他们必须要忍。
“你是狐族蘅兮?”玄越小心翼翼地问。
蘅兮轻蔑地勾起了唇角,用邪魅的音色说道:“告诉你的族人,星芒被杀一事,务必保密,你应该知道,秘密若是败露,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玄越喉咙发紧,他知道,自己非但惹不起盘古,连眼前这个女人也惹不起。
这时,蘅兮的手中出现了一只精巧无匹的水晶球,她玉手一挥,这枚水晶球就飞到了玄越的身前,悬在半空,玄月定睛观看,发现那团高速运转的气流当中,竟然是个全身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