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颀长的影子,正被渐渐爬升的太阳映照在窗纱上。堂堂大神,竟然听他们的窗根,也真是够了!见里面并无动静,盘古只当是两人还在赖床,终于出声:“日上三竿了!”
星芒等了片刻,才回复道:“父王?”
“想来是昨夜太过放-纵了吧?”盘古给出了自己的推断,“我要回一趟武君城。”
蘅兮心头一喜,终于,她不用再和星芒挤在一张榻上假扮夫妻了。
星芒的表情,喜忧难辨,他坐起身来,利落地穿好衣服,走出殿外。
“父王,儿臣送您回去。”星芒毕恭毕敬地说。
马屁精!蘅兮在心底骂道。
“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继续传授她薪火阵,她的进度如何?”盘古做了决定。
“蘅兮虽然在火系法术上很有天赋,但对于阵法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之前那么快就掌握了火焰阵,也只是因为那火焰阵只是个入门的阵法。这几天来,她初步了解了一些薪火阵的根基,但要灵活运用,恐怕还要假以时日。”星芒不慌不忙地答道。
“练成薪火阵,需要多少时日?浴火阵呢?”盘古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
星芒思忖片刻,说道:“薪火阵可能要两个月,浴火阵就很难说了……”
蘅兮仍旧躺在床榻之上,没有起身。她听得出来,星芒是在拖延时间,不希望她那么早就练成浴火阵,不然她就要去面对那重绝境了,他如此为她争取,令她的心中有些感动。
她听得出来,盘古又岂会听不明白?盘古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星芒,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地告诫你,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嘲风沦落到如今这种疯魔的状态,就是因为错爱了这个女人,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辙!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的心事,你希望能与她继续厮守,想来这些天,你尝遍了她的妙处,已经舍不得让她去做刺客了!”
星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义正词严地说:“父王误解儿臣了!”
“离开武君城的时候,你还说过‘女人如衣服’,如今你穿惯了这件衣服,就舍不得脱下来了?我确实低估了这小狐狸-精的厉害,他迷惑了瞿伯、睚眦和嘲风,而今,连我一向最理智的儿子,也没能逃脱她的媚-术!”盘古怒气冲冲地说。
媚-术?蘅兮觉得冤枉,她何曾勾-引过星芒?她一向是对他避之不及的!星芒炽烈的爱情,只会令她惶恐,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更加没有可能回报。
“父王若不信儿臣,就不要再让儿臣教她阵法了。”星芒信誓旦旦地说,“儿臣这就随父王返回武君城。我将阵法的要诀告诉给她,让她自己领悟。”
星芒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心中却在隐隐作痛。这几天,蘅兮对他的态度,已经在慢慢好转了,如果他们可以再相处一段时日,也许她就不会再抵触他,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得到她的人,再慢慢收服她的心。可是,一旦他离开她的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又要回到原点。
“你能割舍得下,还算有些出息。”盘古欣慰地说,“有朝一日,等你真的站在了世界之巅,会觉得十分寂寞,希望能有个知心人陪伴。可那时候陪着你的,泰半已经不是你最初喜欢的那一个了。等你参透了得到和失去的道理,才可能真正强大起来。”
盘古的这句话,令殿内殿外的蘅兮、星芒都陷入了沉思。
确实,这是一句滴着鲜血的经验之谈。盘古不光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做男人的基本权力,他从腥风血雨中走了过来,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无论他有多么强大,仍旧不能阻止失去的发生,他失去了菘之的信任,失去了最爱的儿子瞿伯,也早就失去了星芒的忠诚。只是,他比普通人更能承受这种失去,不会太过患得患失,年轻的蘅兮和星芒,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我去寂梦湖边打坐一会儿。”盘古叹了口气,“你与你的新欢道别吧!顺便把薪火阵和浴火阵的要领给她讲解一番,再来寻我,与我一起回武君城去。”
“儿臣遵旨。”星芒知道,他已经暂时消除了盘古的疑心。
“狐族蘅兮,你也听好!”盘古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你要在四个月内学会浴火阵,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无论你到时候掌握到什么程度,都要去布阵击杀嘲风!若杀不了,我就将你与嘲风的儿子放在冥火之中焚烧,小家伙应该会喜欢那种滋味……”
蘅兮并没有做出回应,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口中翻涌起一阵甜腥。
盘古就这样翩然离去,庭院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寂。星芒从小就喜欢清静,可此刻,他却很怕一个人独处。这空寂宫,就如同它的名字,空虚寂寥,就像那不得宠的妃子们久居的冷宫。星芒不希望,将他心爱的女人留在这里,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星芒步履沉重地走进殿宇,蘅兮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榻边,不露悲喜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啊?”星芒很有自知之明。
蘅兮缄默不言,她确实希望他离开这里,这样她就可以拥有片刻的宁静和安全,可她又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他要走了,她竟然会有些舍不得呢?
“你好好修习那两种阵法。”其实,星芒早就将薪火阵和浴火阵的要点告诉她了,随即他开始传音,“你应该知道盘古的脾气,他不是在虚张声势,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