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头顶是月朗星稀的天空,四周是清新怡人的草香,嫣儿坐在一张精致的石桌前,就着皎洁的月色,研读一本关于毒药的医书,这本书,她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了无数遍,几乎都快要被她翻烂了,可仍旧找不到任何解毒的线索。
嘲风从旁边雕栏玉砌的小楼中走出来,这小楼正是他们在随身空间里的家。他站在嫣儿身边,端详好久,才开了口:“嫣儿,不用再勉强自己了。”
嫣儿抬起头,苦笑一记,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放弃,能坚持到此时此刻,也只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她罢了,随身空间里的无尽岁月,令她觉得,总有许多时间可以浪费。
“我在灰风岛夺舍的时候,没有想过,可以与你共度那么多时光。”嘲风道出了心里话,“嫣儿,我很幸福,我从来没有享受过,那么长久的快乐和安逸。”
一千年前,嘲风度过了孤独的童年,虽然有爱他的父王,但龙王却一直周旋于女人和战争之间,根本无暇给他最喜欢的儿子太多关注,虽然嘲风有那么多兄弟,但这些兄弟大都与他性格不和,因为有着极强的战力,嘲风从小就受到其他兄弟的嫉妒和排挤,最极端的就是睚眦,处处与他作对。也只有一个饕餮,崇拜嘲风这个哥哥,乐于做他的跟班。
成年后,嘲风总是在血雨腥风中征战着,好不容易品尝到爱情的滋味,但得到蘅兮,却是靠抢亲抢来的,蘅兮也真的爱上了他,还怀上了他的骨血,他们又被活生生地拆散,连蘅兮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毒药打掉了。那之后,嘲风度过了十分癫狂的几年,除了疯狂地杀戮,他只能在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中颓唐沉沦,直到末路。
一千年后夺舍,嘲风从胡嫣儿身上一次次体会到了挫败,他可以征服她的身体,可是俘虏她的心,却历经了太多波折。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与嫣儿相守那么多岁月,他那定不下来的浮躁性子,竟然也被她磨平了大半。
“好日子是永远过不够的,在这里偷了那么多时间,几乎将我复仇的欲念都耗光了。老天待我们不薄,居然会给我们这样一个避世桃源。”嫣儿从容说道,“我知道,你有一颗不安分的心,那么久没有痛快淋漓地打上一仗,很憋闷吧?”
“和你在一起,怎么会闷呢?”嘲风出神地说,“时间对于我,早就是十分虚幻的东西,我被囚了千年,那是真正的度日如年,可与你在一起的光阴,却总是过得很快。”
“你还没厌倦我就好。”嫣儿温润一笑,虽然在外界看来,她仍旧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子,可实际上,八年的静好时光过去了,她的心智已经如三十岁的少妇那般成熟。八年了,嘲风和嫣儿的容颜并没有丝毫改变,这就是随身空间的妙处。
嘲风用指背划过嫣儿的脸颊,他怎么会厌倦呢?他们是如此熟悉对方的身体,他拉着她的手,就好像是自己的左手握住右手,他知道她身上的每一颗小痣,也了解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她永远都能令他充满激情。她的美好,就像醇酒,经年累月,越陈越香。
可是,他能一直贪恋这样的安逸吗?嘲风知道,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又在牵扯着他,这段日子,他越来越寝食难安。他很想就这样与嫣儿厮守下去,八年,八十年,八百年,可是,他灵魂深处的东西却在躁动不安,正在引导他走向毁灭之路。
嫣儿那么敏感,怎么会感觉不到嘲风微妙的变化?她所能做的,只是对他更加柔情似水。在床榻上,她比往日更加用心地侍候他;在平日里,她并不只是专注于练功解毒,也时常会陪伴着他,观星望月,放歌起舞。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这样全心全意地讨好过一个男人。
与龙宸铭相爱的时候,她还十分懵懂,他们的相处是如此短暂,蜜月期还没有过,就遭遇了横祸;与胡载源相爱的时候,她正怀着宸铭的孩子,虽然胡载源对她和漠儿都很好,但那时候嫣儿的心思没办法完全放在胡载源身上,做母亲的巨大转变令她有些阴晴不定,那段时间,多半是胡载源在宠溺着她,而她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享受他的爱;与林重相爱的时候,嫣儿有着太多的算计和权衡,他们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也像是一场露水情缘。
嫣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长、最稳定的一段夫妻生活,竟然是与嘲风一起度过的。她对嘲风那么体贴,不过是为了断绝他的邪念,令他相信,她才是值得他停驻的那个人。可是,她隐隐知道,自己的失败已成定局,她永远也敌不过另一个女人。
在过去的八年里,嫣儿很少说破这件心事,她也始终没有放弃研究解毒,她想用一种希冀牵绊住他,但她明白,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冒险和牺牲的念头始终在他的脑际徘徊。而他能等待八年,只是因为,对她的迷恋。
“太晚了,去歇着吧。”嘲风话音刚落,就将嫣儿打横抱了起来,嫣儿微微一笑,将那本医书扔在了石桌上,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八年的缠绵,早就令她对他上瘾,离不开了。
云雨之后,嘲风出神地望着云纹屋顶,说道:“嫣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他说的是“商量”,其实酝酿已久,不容置疑。
“不许说!”嫣儿反应激烈,八年来,这始终是他们之间不能触碰的禁区。
“嫣儿,我得去云霄界。”嘲风道出了内心的渴望。
“那个秘密已经埋藏了一千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