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全没想到,竟然会面临如此血淋淋的怀疑。
“我和林重之间,从没越过男女之防……”嫣儿委屈至极,徒劳地解释着。
“是吗?他没有抱过你?没有吻过你?”嘲风咄咄逼人。
嫣儿无言以对,在她和林重订婚的两年里,他们有过同骑一匹马的亲昵,也有过干柴烈火般的热吻,而在那石熊的洞穴里,如果不是嫣儿守身如玉,恐怕也早就被林重占据……
“我不该忘了,林重也是你的夫君!你们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可能!”嘲风的眼中燃炽着熊熊妒火。
嫣儿凄凉地笑了:“林重确实对我动手动脚,但我给他下过安眠散,甚至刺过他毒针,后来,他放弃了,决定成全我……林重不是你,他不会勉强我……”
这样的比较,更令嘲风暴怒:“我果然没有想错,你对他有情有义。”他回过身去,沉声说道,“进兵凤鸣国的计划,要暂缓了,我要先去一趟浮生国,办些更要紧的事。”
“你要杀他?”嫣儿泪落如雨,“他并未真的对我做过什么!”嫣儿的心脏一阵抽搐,林重曾为她出生入死、身受酷刑,可现在,她能回报他的是什么?除了努力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她还能做什么?接下来,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嘲风去杀了林重吗?
“他轻薄你、惦记你,你心疼他、在意他,就凭这个,他就该死!”嘲风转过头,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就算她对林重动心,就算她为龙宸铭守节,那也都是她对其他男子的情愫,而她对自己,却只有屈服和仇恨。
想到这里,嘲风冷笑一声:“你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要杀林重,不只因为你,我不能任由林重的‘复国会’猖狂下去,我要将浮生国的复国之火彻底扑灭!”
嫣儿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究竟如何才能阻止嘲风去杀林重?可她眼中的万分焦虑,却更坚定了嘲风的杀意,嘲风咬紧牙关,终于道出了深埋心底的怀疑,“胡嫣儿,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话如晴天霹雳,顿时令嫣儿瘫软在龙椅旁边,可她居然笑了起来,从最初的低声冷笑,变成了放声大笑,她笑得如此哀恸,笑嘲风的性格悲剧,也笑自己的可叹命运!
她这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令嘲风摸不到头脑。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有些怀疑。我和龙宸铭,都有着不完整的灵魂,是否有做父亲的能力,都未可知。你的肚腹,大得有些不太正常,也许是我错估了月份……”
“真是难为你了!”嫣儿止住笑声,抬起泪眼,“你带着这样的怀疑,居然还能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地面对我?既然我在你的心中早就是个荡-妇,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为什么不给我自由,让我去这花花世界祸害别的男人?!”嫣儿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脸上仍旧挂着斑斑的泪痕和戏谑的笑容,向着殿门外走去。
这女人癫狂迷乱的模样,令嘲风觉得十分陌生,他低声说道:“嫣儿,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爱你!就算那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善待他,就像对待小灮那样……”
“去你-妈-的爱情!”嫣儿平生第一次爆出了粗口,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发出凄厉的痛呼,“嘲风,你不配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望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嘲风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句话,好熟悉,因为在一千年前,蘅兮也曾在被他逼急的情况下,用相似的表情、相似的语气说过同一句话。
嫣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寝殿的,行尸走肉,不过如此。坐在门槛上,她摸出了自己的随身锦囊,从中取出了那颗堕-胎药,她将念珠大小的棕黄色丸药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仔细端详,丸药散发出来的浓郁气息已经令她有点反胃,似乎腹内的宝宝也嗅到了这种令它不安的味道,拼命地踢打着。
伸手轻轻摸了摸肚子,算是安抚,嫣儿哽咽着说:“孩子,不是娘亲不爱你,只是,你的爹爹实在令我忍无可忍!或许,怀上你,本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将丸药送到了唇边,做了两次深呼吸,却始终没有吞服的勇气。梦境中蘅兮堕-胎的痛苦,嫣儿曾感同身受,而蘅兮肚腹中孩子被绞杀时的挣扎,也令嫣儿胸口憋闷。忽然,她的指尖燃起了黑红色的狐火,转瞬间,丸药已经化为了轻烟,寝殿内满是麝香的余味。
“孩子,对不起……无论娘亲和爹爹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都不该祸及到你。无论发生什么,娘亲都绝对不会放弃你!”嫣儿站起身来,觉得无比疲惫,无比厌倦,这世上还有没有比她和嘲风更不像样的夫妻?
这时,她才发现,嘲风就站在十丈开外,原来,她刚才纠结要不要服下堕-胎药的一幕,被他看了个满眼,而他竟然也没有过来阻止,是他对她的母性太有信心?还是他已经认定这孩子是个孽-种,根本不在意它的死活?嫣儿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
当晚,他们照样同床共枕,只是无话可说。嫣儿无法成眠,整夜都在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对于她的絮絮叨叨,嘲风倒也没有置喙,只是由着她去。
就像在如嫣宫里那样,嫣儿给孩子讲述自己失忆之后的新奇见闻——黄沙漫卷的戈壁滩、绿野千里的潜龙域、美不胜收的锦狐国、高耸入云的崎觉山、宁静怡人的巨浪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