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云山山高林子深,里面常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藏在深山里修炼的,多为大妖,像海小棠这样的小喽啰,平日里是不敢往深山里面走的。如今倒是不同了,她那相公威风凛凛,据说是百年前突然一日从天而降,平定了众妖,占了这吞云山的山头儿,做了个霸王。
她那相公做了霸王之后,吞云山开始变得秩序井然,而他也从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欺负弱小的事情来,所以这吞云山一带,有头有脸的妖精,但凡见过她那相公的,都是敬佩有嘉,自然,只有像海小棠这样处在边边角角的小妖精,才如井底之蛙一样,连这吞云山的老大是谁,都不曾知道。如今知道了,海小棠又暗暗窃喜,原来他那相公不仅是个美人儿,还个法力高强有头有脸的美人儿,如此一想,海小棠对这门亲事更加满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问她那相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天已经入了深秋,越往深山里走,脚下的叶子掉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如踏在了云朵上,软绵绵的不知深浅。
越靠近那寒潭的位置,周遭的树木杂草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海小棠穿着新做的纱衣,也不觉得冰冷,橙红的颜色,竟把所到之处,都带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走到寒潭时,脚下的土地已经结了晶莹剔透的一层霜雪,而那寒潭湖面,被一层厚厚的冰凌封住。
海小棠踏着脚下咯吱咯吱的雪走了片刻,才在那大丛雾色的雪棂花后,看见了夜崇的身影。
早已经听到动静,夜崇停止了静坐运功,侧过头朝着海小棠看去,这一看,看的稍稍愣了一下神儿,心想着这丫头养了些时日,收拾一番,也是有些看头儿的,确实也如英招所说,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光彩奕奕,仿佛再阴霾的天,一眼看过去,也总能从她眼中看出阳光。
“你来做什么?”夜崇见她穿的单薄,竟也不惧这寒潭的寒气。
“相公,我来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想嫁他的女人多的是,直接爬床的也有,可夜崇从未见过像海小棠一样,一本正经的蹲在他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接不过的问什么时候成亲,那语气强调,如问了句什么时候开饭,一般无二。看着海小棠这样有些呆的样子,夜崇忽的想逗一逗她。
“你倒说说,为什么急着想嫁我?”
海小棠不假思索的道:“因为你生的好看,还是这山头的山大王。那日我在你洞口捡了些剩饭,觉得尤为美味,想着嫁给你了,就可以去洞中吃好吃的了。”
“就这点?”
“嗯。”海小棠万分肯定的点点头。
夜崇见她脑子直,又问道:“若我不是这山中的“大王”,没有好吃好喝的,你还嫁不嫁?”
这个问题问得海小棠细细思索了一瞬,看着夜崇,下定决心道:“你若没有好吃好喝的,那便只能跟着我喝蘑菇汤了,不过你生的好看,我也是要嫁的。”
夜崇呵呵一笑,“你听过幽罗界么?”
“听过。”海小棠点点头,“我听旁的妖精说过,说那幽罗界很大,比吞云山还要大,那里夜长昼断,满地都是鲜红的红菱花瓣儿。”
“嗯。”夜崇点头,“还算有些见识。”
这话海小棠全当做了夸奖,高兴的问道:“那相公,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竟被逼着成亲,夜崇也不与海小棠计较,反平平和和的道:“我本是幽罗界少尊主,娶亲这当面,我倒愿和我那父尊一样,寻个一个知心顺眼的,也不想找那么多个莺莺燕燕,你我相识时间短,我心底对你还未生出些情意来,成亲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海小棠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认同的道:“你说的也对,想来我那老爹刚捡了我的时候,我与他也并不见得有多么亲密,可日子久了,我与老爹便有了情意,或许你我相处些时日,情意也就有了。”
瞧着海小棠细细思索推理的模样,夜崇也不好戳穿,他说的“情意”,与海小棠说的“情意”,此是彼非,只接着道:“所以,虽然那姻缘石显示你我命中有缘,但亲事还是要拖一拖,若最后我与你还是没有生出感情,那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我也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如何?”
海小棠脑子里将这话嚼了几遍,还是道:“若这亲事不成,我再贪了你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我这人向来不爱贪人家的赶出,看来我们需得多相处相处,好成了这门亲事。”
夜崇生了几百年,从小到大与人周旋的事做了不少,偏偏到了海小棠这里,总觉得如何答复,都不够正确圆滑。
“没关系,我倒不差那些。”
海小棠撩了下衣裙,坐到夜崇身边,簇着眉头细细思索道:“那我们该如何才能有情意呢?”
夜崇侧过脸看着海小棠,见她用手在虚空中摸了摸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又见她只穿了件橙红的纱衣,不由的出口问道:“你冷?”
海小棠摇摇头,“不冷,我从小就耐冷些,冬日里不烧那盘在洞里的土炕,也不觉得冷,老爹却不行,到冬日里下了雪,老爹冻的乌鸡毛儿都有些掉了,所以到了冬日,他就窝在洞里不出来,也不去寻他那些相好,只每日等着我把晒干的蘑菇做成汤,给他端去。”
夜崇眼波微转,道:“这寒潭虽僻静,却是个极冷之处,大多妖类都不愿进前,就连那大明峰的卓伶焉都不愿久留,你倒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