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哭得像刚洗了脸,脸上湿哒哒的,头发都粘在了一块儿。
过了好一会儿,那哭声才从打雷变成闪电,带着微弱的啜泣。
程父早就被晾在了一边,他也不上前劝,就站在老伴后面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偶尔他会狠狠地皱下眉,额头上立马出现几道纹路。
眼看她平静了,他才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哭啥,闺女在外面都知道想着家人,这不是好事?”
程母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睛里还有哭出的红血丝,“好啥好?闺女从小就娇生惯养,到那地方后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一想到我们在家吃粥吃肉,闺女却只能啃黑馍馍,我这心就疼啊!”
瞥到桌上的东西,她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这傻闺女,我们好不容易给她送点东西她又寄过来,这是存心不让我们放心啊!”
程父叹了口气。
丫头可是老伴儿的心头肉啊!
小小嫩嫩的一个白玉娃娃,看着就让人喜欢,特别是长大后,乖巧得让人心疼。
知道一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她没吭声就找人报了名,直到快出发了,她才告诉家人她要下乡当知青。
气得当时老伴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
不过,此刻看着哭个不停的人他心情也受到了压抑,“你先别哭了,闺女好不容易寄来的东西,难道你不想看看?”
她立马停止了哭泣,满脸戒备的盯着他,“凭啥不看,闺女寄来的东西就是给我的!”
她像护犊子一样看着包裹,然后从针线篓里翻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剪开了包装。
袋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片颜色不一的料子。
灰色蓝色,最明显的是那一片嫩黄色。
程母上前摸了一下,料子滑溜溜的,看着就不便宜。
布料旁边是一个罐头,程父打开,立马闻到一股香味,“小鱼干!”
程母见状,又扒拉出最下层,是两个在报纸上见过的东西,还没等她想出名字,耳边男人就吸了口气,“人参!”
程母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这东西很贵吧?闺女从哪弄那么多钱,是不是被人骗了?”
她拉扯着程父的衣袖,眼泪又要出来了。
程父也急出了一头汗,这东西他曾在上级领导家里看过,那人舍不得吃一直泡在酒里,还显摆的放在客厅的柜子上,谁进门第一眼就能看见。
他还给自己说过哪种是百年的,哪种是千年的,看着就不一样。
而眼前这人参芦碗密集,艼上长着长纹。整个人参色泽发暗,参须也所剩无几。
明显年龄要比领导家里那个大。
他咽了口吐沫,瞥到旁边的纸条,晃了下老伴,“闺女还留了几句话,我们看看。”
“爹,娘,我在这边过得很好,这边的人也很友好,你们不用多加担心。”
“那些布料黄色的给娘做件衣服,娘年纪也不大,穿上肯定要被夸做小姑娘,至于那灰色和蓝色是给爹和小赐的。”
“那些小鱼干是女儿自己做的,你们一定要尝尝。还有那人参,是直接从林子里挖的,不值几个钱,也不知道你们收到后有没有坏掉,如果没坏就赶紧吃了。”
“对了,女儿不用下地干活了,每天只喂下猪就行了,你们也不要太操心。还有女儿不在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身体,小赐也长大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要及时给他说。”
看完,程母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闺女啊!日子那么苦还给家里寄东西……”
程芷芷没想到一个包裹居然会让程母哭成泥人。
写信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下,毕竟这不是自己亲父母,一时也不知道说啥。
于是她就随意把包裹里的东西提了下,还让他们不用担心什么的。
做完这些她吐出一口气。
收人东西好难回报啊!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过得不错后别再寄东西过来了。
此刻程芷芷刚起床,收拾好自己后,就往养猪场赶去。
养猪场是这两年新建的,猪圈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水泥,食槽也是用水泥做的,几只猪在里面走来走去。
程芷芷自觉地去不远处割猪草。
其实哪里是猪草,这明显就是水葫芦。
她可记得二十一世纪这东西被深恶痛绝,被称为入侵物种。
但没办法,猪就喜欢吃这东西。
她背着一背篓猪草往回走,路过一个小木棚屋。
木棚看起来有些年头,棚顶的木头都发霉了,有的上面还长起了几根杂草,风一吹,立马弯了身子。
门没关,她路过时朝里面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张破桌子上面的一个白馒头。
里面没人。
回去喂猪时,她发现前面猪圈那站了好几个人,一个个都对着猪圈指指点点。
看见程芷芷来了,陆建华连忙率先凑上前去,像看宝贝一样盯着她。
程芷芷被他那明晃晃的眼神吓了一跳。
“队长,你为啥……这样看我?”
可不就是宝贝嘛!
陆建华卸了程芷芷的背篓,一脸傻笑,“程知青,你就是个福星啊!咱村谁都没有比你有本事,就连喂个猪都不一样!”
一圈人见正主来了,哗啦啦都围了上来,顿时程芷芷就像遇上了校园凌霸,一圈人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程知青,你那猪咋喂的呀?前几天队长还说不吃东西呢,今天一看就像猛然长大了!”
“就是,前几天还是一百斤的猪,今天看着起码两百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