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也向孙承宗询问人选:“览卿奏。具见筹边大略,体国公忠,朕心悚豁。时事交迫,既划一条奏,何可需延?经臣王在晋,捍御危关,猷劳久著,准召还拟用;王国祯才望素忧,着即另推用;其赞划道将等官更置委任及练兵均饷等事,都依议行。奏内各官堪任经略的着从公作速推举。帑金给发已多,卿奏冲边急需,特准发五十万两,仍着开款,务济实用,勿得虚糜。全辽沦蹙,畿辅震惊,朕日切忧劳,赖卿谋猷,参决庙算。一切紧要事宣,应会各部或本部径行,不必复奏,卿一意担承。务振从前玩愒之习,早奏固圉恢疆之功,用副朕倚重至意。”
孙承宗在心中反复衡量后,认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辽东督师人选,于是上疏自请督师:“皇上急催更易经略,一时诸臣,同心忧国,无不悉意商确。而目前人才,止是如此。但关城之事,耽搁已久,半年来,兵未合营,将未本伍,独有逃官逃将,议筑议凿。口口声声俱说要守,而将不简、兵不练、何以为守?西虏决非守关之人,逃将决无守关之计。以三十万可了之工,而计百万。以八里地,费百万之工,而待岁时逃将之破冒,逃道之筹策,宁足问乎?杏山数万之义民,岂可忍其化为夷虏。关城数万之流人,岂可忍其尽为沟瘠?
而方且释最急之计,兴可缓之工,如宁远以内三百里之疆土,幸奴酋所未到,而今让为西虏之幕场。我渐实其土,则西虏渐远于关,而逃官难于色也,可乎?盖精意综核于琐屑,神情凝滞于偏枯。认不可凭之数,以为远大,而反失其目前。略不可忽之机,以为目前,而又失其远大。倚不可任之人,以为公勤,而或陷于忠计。听不可信之语,以为忠计,而更疏于公勤。在晋业蒙皇上召还矣,然而代者实难其人。”
依胡子睿看来,虽然王在晋已被天启皇帝召还了,孙承宗仍然不够厚道地打了一把“落水狗”!重申了王在晋八里铺修筑方案的错误,同时以“代者实难其人。”为自己自请督师作铺垫。
孙承宗慷慨激昂地写道:”今举朝皇皇,若天下之大,而无一人可应其求。即臣所疏三四人,臣所未见者,既不敢任耳。而臣所久识者,亦复未尽满心。臣再四思维,与其以天下之重,付之不可知之人,而臣以身从,何若以身任之。即天下以为不可知,而臣犹得以自竭其力。臣愿以本官赴山海关督师,如奴来窥关,必不使匹马横行。如贼稍敛缉,臣当提掇全镇之精神。如辽人可用,决不敢以众疑而概弃。西虏可抚、决不敢以众信而遂凭。待兵将调和,文武豫附,择其可付大事者,授以经抚之任,是臣所以忠皇上而报神庙、光庙之生成也。”
依胡子睿看来,孙承宗最后这句“是臣所以忠皇上而报神庙、光庙之生成也。”是这篇文章的点晴之笔,这句话即模仿了诸葛亮出师表名句“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衬托出自己乃是三朝老臣、诸葛亮那样能“力挽狂澜”的名臣!
天启帝大喜,勅曰:“前屯、中前所等处,尚可城守,亟宜经理。其宁远、广宁,暨河东旧土,渐图恢复。内安外攘,夙称重任。出将入相,尤鲜兼才。惟卿以密勿赞襄之臣,兼干城腹心之任,既谟谋于帷幄,复筦摄乎戎枢。今且秉鉞以统元戎,建牙而分外阃,安危之任,实为一身。朕所倚赖,亦惟卿一人。汉则孔明,唐惟裴度。卿其勉建勋猷,除凶雪耻,以标名麟阁。”
天启皇帝果然“投桃报李”,将孙承宗称为天启朝的诸葛亮、裴度;胡子睿知道裴度虽然名气没有诸葛亮那么大,然而他在唐朝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可与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相比的,裴度曾经在为相的二十多年间,先后推荐过韩愈等名士,重用李愬等名将,平定了吴元济之乱,还保护过大诗人刘禹锡等人,辅助唐宪宗实现了“元和中兴”。
天启皇帝下诏发给孙承宗关防敕书,以原官督山海关及蓟、辽、天津、登、莱诸处军务,便宜行事,不从中制,而以阎鸣泰为辽东巡抚。孙承宗乃辟职方主事鹿善继、王则古为赞画,请帑金十八万以行。帝特御门临遣,赐尚方剑、坐蟒,阁臣送孙承宗于崇文门外。
孙承宗至山海关后,于是一反王在晋时淘汰冗员,精兵简政的做法,来了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孙承宗令总兵江应诏定军制,佥事袁崇焕建营舍,李秉诚练火器,赞画鹿善继、王则古治军储,沈棨、杜应芳缮甲仗、筑炮台,中书舍人宋献、羽林经历程仑主市马,广宁道佥事万有孚主采木,而令游击祖大寿佐金冠于觉华岛,副将陈谏助赵率教于前屯,游击鲁之甲、副将李承先练骑卒,参将杨应乾募辽人为军。
江应诏后来被人弹劾,孙承宗请用马世龙代之,马世龙,字苍元,宁夏人。由世职举武会试,历宣府游击。天启二年擢永平副总兵。孙承宗署兵部时认识他,孙承宗认为马世龙是难得的奇才,于是向天启皇帝推荐马世龙为都督佥事,充三屯营总兵官。
孙承宗出关镇守后,推荐马世龙为山海关总兵,俾领中部,调总兵王世钦、尤世禄分领南北二部。正月间赐尚方剑,实授府衔,天启皇帝皆认可这些计划。孙承宗筑坛拜马世龙为大将,代行授钺礼,军、马、钱、谷尽属之。
孙承宗又命他们分地设防,马世龙居中,驻卫城,王世钦屯南海,尤世禄屯北山,各统兵一万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