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王在晋可以不管这件事,直接领导孙承宗和他在是否守宁远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上意见不和,以王在晋丰富的官场经验来看,自己在辽东经略这个位置上是呆不得多久了;然而,王在晋毕竟是个长期做实事的人,还是不太放心山海关的事务,于是,王在晋特地来找孙承宗,看看孙承宗整天在忙什么事。
原来孙承宗在准备给皇帝的奏折,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启皇帝和朝堂上的诸位大佬们,他们最看重的并不是什么实务,而是要看你的奏折;孙承宗在翰林院多年,论文字功夫可是完爆王在晋的。
孙承宗给天启皇帝写了一封《守关外筑宁远疏》,在这篇文章里阐述了他对王在晋的看法,以及对辽东防务的想法:“奴未抵镇武,而我自烧宁前,此前日经抚之罪也;我弃宁前,奴终不至,而我坚委为西虏往牧之,所不敢出关向东行一步,此今日道将之罪也。道将既匿影关内,而无能转其畏奴之情以畏法,化其谋利之心以谋敌,此臣与经臣之罪也。”
臣欲会诸臣之议而以百万金钱筑八里者筑宁远之要害,更以守八里之四万当宁远之冲,与觉华岛相犄角。奴寇窥城则岛上之兵旁出三岔,烧其浮桥而绕其后以横击之,即无事亦且驱西虏于二百里外,以渐远于关城,更以收二百里疆土于宇下。至修守备,自当在关以内;而提掇全镇之精神,当令无一人无一念不在关以外。更望经臣于虚活之着提掇道将之精神,使其人人在战,事事在战,勿令踞足于十六里之内乃为善守关也。
盖不能战决不能守,而以战失守不可,以守忘战不可也。总之,西虏之幕必不可近关门,杏山之众必不可遗西虏,百万之金钱或当为远大之图,中前之修守竟当作宁远之计。不尽破庸人之论,则主帅之闻见不清,不尽驱逃溃之人,则幕府之是非不正。“
孙承宗开头即点明了目前辽东的现状,他提出了自己的远景规划,即在王在晋守山海关的防御方案基础上,提出要修宁远与觉华岛,形成犄角之势,更提出要收二百里疆土;宁远再过二百里,就是锦州;孙承宗认为要将防线推升到锦州一线去提升将士们的精神,朝堂上的皇帝、大臣们未必真的了解辽东的形势、国家财政有多么紧张,但喜欢听捷报,喜欢看收复疆土则是人之常情。
胡子睿知道孙承宗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是个名臣,在天启、崇祯年间官场上几经浮沉,最后还是隐居乡里,后来全身老小死在抗清的战争中。胡子睿觉得不管孙承宗本人能力如何,起码在抗清的大节上没有亏欠。但对于孙承宗的这套战法,胡子睿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华而不实,超出大明的国力范围。
大明帝国可不是后世的星条国,由着海量的资源可以拿进去填,立洪武皇帝建国以来,就奉行少收税,藏富于民的财政政策,如果不发生大的战争,这样做还可以勉强支持,照他这套战法,大明帝国不被拖得财政破产才快,前期的天启、崇祯皇帝他们就是信了这帮人的鬼话,向农民加响,农民活不下去,就要起来造反。胡子睿可不像前世那样被农民起义逼死。
孙承宗这封上疏里面更寄托了自己对王在晋的期待,那就是不能一味向天启皇帝反映实际情况,只讲困难,不讲情杯,不鼓励朝臣、天启皇帝那是不行的。而孙承宗所说的西虏以及前文所说的西部,其实都是指山海关,宁远一线以西的蒙古人。自太祖皇帝推翻元朝的统冶后,蒙古部落就一直在漠北以游牧为生,在建虏没有兴起之前,一直是明朝边军的主要对手;由于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的北伐摧毁了原先稳固的成吉思汗家族统冶,蒙古部落一直处于分离的状态,没能形成一个强有力的统冶中心。
直到明英宗年间,瓦刺部落首领也先统一了东部蒙古各部,然后一方面通过军事征讨、另一方通过封官许愿、结成姻亲等手段,将哈密、沙州、女真、兀良哈三卫等部落,分别置于自己统治之下;至此,也先的势力东达朝鲜,西达中亚塔拉斯河,北至西伯利亚,南边直面大明王朝。
也先借着向明朝进贡的幌子,将明朝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原来此时的朝堂被一个宦官掌控了,他就是王振。王振本是蔚州(今蔚县)人,在入阁前的王振本是教书先生出身,靠逢迎上意,骗取了宣宗皇帝的亲任,任命他服待皇太子。
在英宗皇帝继位后,王振任司礼监太监,当时尚有太皇太后、内阁大臣“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抑制他,他不敢放肆;正统七年(公元一千四百四十二年)太皇太后死后,杨士奇、杨荣、杨溥老的老、退的退,英宗皇帝又非常宠信王振,于是王振勾结朝臣,逐渐把控了朝政,成为大明王朝历史上第一个权阉。
洪武皇帝曾经立下一个铁牌,上书道:“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王振居然偷偷地把这块铁牌取了下来;他大肆买官卖官,收受贿赂,当时有不少无耻的大臣拜他为翁父;对于不肯贿赂他的人,即使是朝堂重臣,王振也“想方设法”地罗织罪名来陷害忠良。
也先看到朝堂上的政冶腐败、防务松驰,认为有机可乘,于是在正统十四年(明英宗年号,公元一千四百四十八年)七月,也先借口贡马没能得到赏赐,精心策划了四路大军进攻明朝;东路军由脱脱不花与兀良哈部攻辽东,西路派副将进攻甘州(甘肃张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