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盛又继写道:”天下豪杰闻胡虏杀戮人民之惨,奸掳妇女之辱,其愤恨不平之气,皆欲与逆贼决一死战。虽深山穷谷之隐逸,亦愿出以复天下之仇。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朝廷忘赤子之仇,厌兵甲之用矣,将焉用我哉!”将见在林下者不肯出,在册籍者将谋去矣,异日欲复召号,谁肯兴起?此隳豪杰效用之志,四不可也。
自去岁大变之后,天下颇讲武事,虽童子儒生亦知习兵。此机既动,兵将日强。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中国夷狄已和,天下已无事矣,将焉用武哉?”有边镇之责者,日弛其封守之防;无兵戎之寄者,益惰其偷安之气矣。废弛既久,一旦有急何以整顿?此懈天下修武之心,五不可也。
宣大人民怀携贰之心久矣,一向虽有交虏之事,犹畏王法之严,而不敢自肆也。今马市一开,则彼之交通者,乃王法所不禁,将来勾引之祸可胜言乎?此开边方通虏之门,六不可也。
天下人民惮于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有思乱之心,特畏国家之兵威,而不敢变动也。今马市之开,则彼皆以为天下兵威已弱,蠢兹醜虜,尚不能服,群起为盗,又焉能制!则将来腹心之变可胜言乎?此起百姓不靖之渐,七不可也。
去岁胡虏深入,虽未见一兵交战,然犹以为我军仓卒未备,其疑畏之心尚在也。今皇上声罪致讨,调兵半年,及至于今,止为马市之开,则彼得以窥我之虚实矣,目中又奚有乎我哉?此长胡虏轻中国之心,八不可也。“
以胡子睿看来,杨继盛所写的第四--第八不可,主要的意思是议和会让大明朝野上下放弃武备;此外会让俺答轻视大明,也会给分散在各地”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看出朝廷的虚弱,更加放心大胆地叛乱朝廷。
杨继盛写道:”俺答之性,变诈无常,谋深计巧,反出我之上,我将欲以此羁縻乎彼,殊不知彼实以此愚弄乎我。或遣重臣载金帛至边,等候开市,彼违约不来交易,未可知也。或因交易而即行猖獗,撞关而入,未可知也。或今日交易而明日入寇,未可知也。或遣众入寇而驾言别部落入寇,未可知也。或以疲马而过索重价,或因市马而过讨重赏,或市马之后而别有分外不堪之求,又未可知也。是我不能以羁縻乎彼,彼反得以愚弄乎我矣。此堕胡虏狡诈之计,九不可也。
胡虏之产马有穷,中国之生财有限。大同之马市一开,宣府延绥等处定不可罢,以马与银数计之,每年市马约数十万匹,四五年间须得马数百万匹,每年约用银数百万两,四五年间须费银数千万两。一旦胡虏之马已尽,中国之财告乏,将安处乎?永久之计将安在乎?此中国之财胡虏之马两难相继,十不可也。“
胡子睿看出杨继盛最后的二点是对马市的操作提出质野,俗话说:”好心办坏事!“,意思就是即使是好事,也要从技术方面好好操作。
杨继盛既提出了十不可,又提了五谬说:”彼倡为开马市之议,以欺诳皇上者,其谬说不过有五。有曰:外开马市暂以为羁縻之术,内修武备实以为战守之计耳。殊不知马市之开,乃所以羁縻乎我,非所以羁縻乎彼也。虏性无餍,请开马市之后,或别有所请,许之,再有所请,又许之,请之不已,渐至于甚不堪者。一不如意,彼即违约,则彼之入寇为有名,我之不应其所求为失信矣。孰谓俺答无餍之欲,可以市马之小利羁縻之乎?如曰欲修武备以图战守,虽不用此羁縻之术亦可矣。此其说之谬一也。
有曰:方今急缺马用,正欲买马,一开马市,则我马渐多,彼马渐少,岂不两便!然市马非以之耕田驾车也,不过为征虏计耳。如交易果可以无事,则市马又将安用乎?不益重其寄养之扰乎?况虏以马为生,彼安肯以自乘之良马,而市于我乎?不过瘦弱不堪之物,不服水草,将不日俱毙而已。此其说之谬二也。”
胡子睿明白杨继盛前二谬说主要担心俺答除了开马市之外,又提出其他要求,另外他还担心马市所购买的马匹,但他有一点没有搞清楚,马是不能用作耕田,但是用作当马车这种交通工具是很好的。
杨继盛的其余三谬说是这样写的:有曰:初许市马,暂繫乎俺答之心,将来许贡,则可为永久之计。夫谓之进贡者,岂古之所谓“咸宾”、“来王”者哉?不过我贿彼以重利,苟免目前之不来。彼贪我之重利,暂许目前之不入耳。况市马我犹得以少偿其费。许贡,则彼白手来取重利矣。是市马则获小利而无名,开贡则虽有名而费大,市马固不可,许贡亦岂可哉?此其说之谬三也。
有曰:虏虽犬羊最不失信,观其声言某时抢某处,再不愆期,可验彼既许其市后不来,则断保其再不入寇。殊不知虏之种类日繁,加之以掳掠人口日増,其日用之服食器用,俱仰给于中国。市马之利焉足以尽供其所费。彼非尽皆义士,孰肯守小信而甘于冻馁以至于死乎?纵使少有羁縻,不过暂保一二年无事耳。不知二三年之后,将何如处哉!此其说之谬四也。
又有曰:佳兵不祥,不可轻用,与其劳师动众征讨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孰若暂开马市,休兵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乎?噫!为此说者,是损国家之兵威,养敌寇于日盛。坏天下之大事,必自此言始矣。若曰佳兵不祥,则舜之征苗,文之遏莒,汤之伐葛伯,髙宗之伐鬼方,岂尽皆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