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业仓的门口,此刻“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交税的农民。进了永业仓大门中口,最醒目的是正中间摆放的斛斗,只看规模也远远超过一般黎民百姓家用的斛斗。
胡子睿看见此时只有一个百姓在交纳粮食,那斛斗上的水稻看上去已经堆得非常高了,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正使,还在指挥旁边一个攒典不断地往上面添加添加,攒典的双眼望了望正使,那神色仿佛在说不能加了,再加就要倒了。
那“肥头大耳”的正使此时这才略微点了点头,对着旁边坐着的另一个攒典大喊道:”杨一脚该你上了!“
旁边坐着的一个攒典,大声喝应道:”来了!“这个攒典长得瘦瘦精精的,人看上去很精干,他之前一直在睡觉,胡子睿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此时攒典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斛斗前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腿脚,这才猛地踢了一脚,只听“叭”的一响,斛斗上面堆放的水稻应声掉落了一大片,按照大明王朝的制度规定,这些掉落的水稻都是归他们所有。
杨一脚刚才的这一脚费了不少劲,此刻他又把眼神闭上休息去了。那肥头大耳的正使喝了一声彩道:”好力气,不愧是杨一脚。“攒典也叹道:”这一脚踢过去只算有百把斤的力气。“
正使带点嘲弄的口气道:”杨一脚为了练成这一脚,可是踢断过几根小树苗的。“
攒典点了点头,正使忙道:“别发楞了,赶紧让那个贱民把斛斗上的水稻堆满。”直到攒典又一次监督百姓把斛斗上的水稻堆满,这一次的纳粮过程才算结束。
徐光启叹道:“余姚本是漕运之地,每交一斗漕粮,要多出七、八升之多,除了这些损耗之外,民户纳粮还有各种杂费需要计算在内,这些杂项耗费往往是正税的几倍之多,百姓安得不苦。”
胡子睿看到这里,不禁为之一叹道:”嗟乎!税额之积累至此,民之得有其生也亦无几矣。“
徐光启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胡子睿道:”王爷,微臣早年在天津一带推广水稻时,注意到山海关--天津一带有很多荒地,何不将其开垦出来为国家做贡献呢?如此一来也可减轻农民的负担,实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胡子睿点了点头肯定徐光启的意见,并有针对性的补弃道:”玄扈先生的建议很好,然而现在魏阉当权,就算这开垦荒地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处事务必精密,才能让一般阉党无话可说,所以先生还需要来一个章程出来,本王才好在朝堂上提出此议。“
徐光启知道胡子睿说的是正理,连连点头称是。
胡子睿沉思片刻后娓娓道来:“本王觉得老先生所议的屯田具体措施,似乎可从屯田以人为本这篇文章做起!”
徐光启脸上露出激赏的神色,击掌笑道:“王爷说的极是,好一个屯田以人为本!”
胡子睿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玄扈先生似可以首先从屯田事务的领导者从手,此人应能够勤政爱民,有所作为,而不能只会‘夸夸其谈’,遇到实际问题就无所是从。”
徐光启抚掌笑道:“先生只悔不能早日见到王爷矣,先生一向是反对坐而论道的,如今天下不靖,身为学子,不能光学儒家的四书五经,河务、兵学、农学、经济、历史这一类学问都很重要,学子们应该以成为全才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啊!”
胡子睿点了点头:“文武之道,本就应该是‘一张一驰’,汉朝先有张骞出使西域、后有班超‘投笔从戎’,唐朝也有高适、岑参这样的边塞诗人;我朝重文轻武之风是应该改改了。”
徐光启作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王爷请继续说,学生洗耳恭听!”
胡子睿笑了笑,继续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屯田的成绩好坏应该直接关系到主持官员的升迁;同时依玄扈先生所言,所屯之田皆为荒废之田,粮饷似可以三年之后才予征收。”
徐光启点头附和道:“开垦田地之时出力甚多,王爷所说三年免征之议,既可‘藏富于民’,从长远来看,也可以为国家开避税源,确为上策。”
胡子睿反将了徐光启一军,笑道:“玄扈先生老是问本王,本王现在反问你一句,玄扈先生还有那些具体措施可以提出呢?”
徐光启摸了摸胡子,笑道:“既然王爷询问,先生试举几例,请王爷品评,首先要冶河,让河道通畅,华北平原本是从黄河上游的泥沙‘日积月落’而形成的,然而自嘉靖、万历以来,黄河泛滥决口的现象日益频繁,所以要开荒先冶黄河;其次要疏通渠道,要灌溉农田还需用支流或者河渠,如果遇到地势太高不能引流的地方,则可以在当地挖掘水井,用井水来灌溉农田。”
胡子睿沉吟片刻后,笑道:“玄扈先生所言甚是,然而本王也有几个不解之处,需要先生解答。”
徐光启闻言,颇感兴趣的对胡子睿道:“请王爷说说看。”
胡子睿脸上带着一付我就是来找岔的表情,笑道:“如遇河道中下游,水势很深但地势也很高,既无法引水,也无法打井,此时应该怎么办?”
徐光启不愧是个人才,略一思索但答道:“依学生之见,似可以设置堤坝拦截,提高水位,可以用来灌溉农田。”
胡子睿一看这个问题难不倒徐光启,眼珠一转又道:“如果存储的水位过多,会导致泛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