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韩愈沉默了,室内尤其的静,他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欧阳浨被任洋扯着出去,走了几步,回头看韩愈,只看到他挺拔的背影,显得越发萧瑟,那种一碰即碎的脆弱,之前他从陆家出来后,就曾出现过。
明明已经被现实打击深痛,却佯装无谓,那天初雪回去,半途改道,他去了墓园,跪在韩太太墓碑前,覆面无声哭泣。
她跟随他多年,人生来自私,想到的多是在乎人的喜悲和伤痛,何曾有心思理会他人。那是圣人该有的宽大和包容,她只是俗世女子,一颗包容的心也只容得下一人。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知道,那样的神色不看也好,看了怕是会跟着痛。
……
陆子初走出会议大厅,保安簇拥着他,避免被记者撞伤,行至安全领域,陆子初步伐微停,乌黑的眸扫过窗外。
外面还在下雪,触目所望白茫茫一大片,这雪似乎憋了太久,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
担心母亲会为难阿笙,给阿笙打电话,电话正在通话中,暂时作罢。
回到办公室,留下了向露,让她给陆氏旗下大小副总下通告,手头全部项目暂停运营……他这么指示当口,有电话转了进来,翟总来电。
向露默契站在一旁不吭声了,陆子初拿起了电话。
金融界,高风险高收益,陆子初深谙其道,翟总也不傻。
……
医院书房里,阿笙手机响了,一组电话号码,那组电话号码她是熟悉的,抿唇间,已经站起身来,跟韩淑慧礼貌道别。
“顾笙……”韩淑慧起身的同时,唤住了阿笙的脚步。
阿笙转身看她。
韩淑慧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一生可曾恨过任何人?”
“阿姨。”阿笙笑了,眸子里闪烁着淡淡荧光:“如果可以,我不想恨任何人。”
阿笙离开,韩淑慧站在原地竟是良久未动。
那通电话,阿笙接了,但他和她均是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传来了韩愈淡淡的沙哑声:“下雪了。”
“……嗯。”
“09年,我出差带你同往瑞士,除了公事,每日都会和你宅在酒店里不出来,有一日你要出门,我带你一起出去,可后来我在大雪中迷了路,到最后竟是你把我带离了雪地。”停顿了一会儿,韩愈声音轻的微不可闻:“如果现在我在大雪中迷了路,你会选择袖手旁观,还是牵手帮我?”
阿笙握紧手机,然后缓缓松开,她说:“帮你。”
韩愈眼中浮起雾气,声音低到了极致:“韩太太,有些话,我只敢说一次,怕自己会后悔。”
“……”阿笙呼吸忽然停了下来。
良久,韩愈说:“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似是韩愈把自己逼进了死角,一行泪,顺着眼眶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