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来,觉得不踏实,跑着去教室找他,迟疑问:“我现在……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笑,“我不会随便跟女孩子牵手。”
于是,第一次心潮澎湃,是因他而起。
十指紧扣,原以为可以相握一辈子,却最终抵不过时光打磨。
离婚后,她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为他婚前对她太好。她那时才明白,这世上有一种病,它的名字叫:积爱成疾。
回首望去,他们在平淡的流年里彼此走的太快,如今回头,方才察觉,他们早已在婚姻岔路口走散,一散便是十几年。
心境,从未有过的平和。
常静讨厌下雨天,但31日黄昏却步入雨中,感受着朦胧的湿气,殡仪馆附近临近大街,街上行人匆匆,一把把伞,五彩斑斓。
离婚后,她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被无尽的怨恨遮住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奇怪就奇怪吧!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了某个人奇怪一次。她的爱情,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密方式,因为固执,所以才悲哀。
有伞遮在她头顶,侧眸望去,是韩愈。
那是一把黑伞,几乎全都移到了她头顶,很快韩愈周身就湿了大半。
既是奔丧,韩愈自是穿着黑色衬衫,因为风雨吹袭,衣领竖起,整个人仿佛融进了夜色里,可能水雾晕染,一扫往日冷漠阴戾,多了几分随和。
面对儿子,她忽然心存愧疚,多年来,身为母亲,她让他目睹了太多不堪。
抬手把伞朝他那边推了推:“已经湿了,你撑着吧,别回头感冒了。”
常静衣服确实湿了,雨水没有停止的迹象,地上触目尽是明亮。
韩愈执意把伞移到常静头顶,对她说:“我在殡仪馆守着爸爸,你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再来。”
“也好。”她垂眸笑了笑,再抬眸看韩愈,应该是水雾映照的,眼眸里有着妖娆的水光,她轻轻抱着韩愈。
拥抱的那一刹那,明显察觉韩愈僵了一下,原来多年来兀自活在愤怨和酒精中,到头来竟和自己的儿子疏离了拥抱。
世上最亲密的拥抱姿势,竟被他们演绎的如此陌生。
“儿子,对不起。”她说,是后悔,是愧疚,还是不舍?
韩愈沉默几秒,沙哑开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太多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拍拍她的肩,韩愈想要温声说话,但话语融进这种坏天气里,注定只能凝化成冷冽的冰:“那就留着以后说,等处理完爸爸的后事,找到凶手,我们就回美国,不再回来。”
常静紧紧拥抱着儿子,分不清脸上流下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
那天,拦车离去,韩愈打开车门,眼见她坐上车,弯腰轻轻唤了一声:“妈。”
因为这声称谓,她红了眼眶。
“别喝酒。”一贯无波的眼眸里藏匿着太多隐晦和不好的记忆。
那一瞬间,她发现了长久以来,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人,在儿子面前上演着仇恨史,以至于让他想到母亲,就跟“酒精”联系在一起。
尘世一遭,因为爱,她变成了一个优雅的女人;同样因为爱,她丢失了满目疮痍的优雅。
出租车内,常静捂着脸,无声痛哭。
司机以为出了什么事,关切询问常静怎么了?
她只是心里很难受……
那天出租车内,跟常静哭声交融在一起的,是王菲的《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
作词者林夕,是否也对流逝的感情难以释怀,带着残缺的遗憾,感叹时光流逝太快,不经意间就已注定物是人非?
那天深夜,常静母子私宅,有女人把所有的抑郁症药物,全都倒进了马桶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水流将它们冲刷殆尽。
似是一场最无声的告别。
同样是31日深夜,晚上10点左右,洛杉矶飞往t市的飞机在机场徐徐降落。
顾行远冒雨赶往医院,顾清欢半夜醒来,看到床畔坐着的人,怀疑是一场梦,安静的看着顾行远,不忍打扰。
“是我。”顾行远握着她的手,满身疲惫,眼里爬满了沉痛,但却送给了顾清欢一抹笑:“清欢,我来了。”
幽暗的病房,朦胧的灯光,交握的双手,逼出了顾清欢的眼泪,她微弱出口:“谢谢。”
亲情疏远经年,以至于稍微贴近,便能触动心怀,内心湿润成灾。
……
那一夜,韩老太太经不起熬夜,韩淑慧带她回家了,陆昌平前半夜处理陆氏公事,后半夜联系鑫耀高层,向他们公布了韩永信去世的消息。
那一夜,陆子初和韩愈双双跪在韩永信棺木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