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水形面目,枢密使这才赫然变色,道:“李辩远?”
因着这一任丹阳府君,就是李氏先祖。
枢密使固然地位清贵,在丹阳冥土,也是一方高层,但对李氏子弟,还是要知道其中,一些出类拔萃者的。
这并非只是单纯媚上,而是为官为神,不得不如此,随波逐流而已。
这李辩远,就是李氏子弟中的佼佼者。
“好狠的刀啊!”
李辩远呲了呲牙,摸了摸脑壳,有一丝水痕,顺着脑壳划下,抱拳道:“参见枢密使,”
枢密使道:“辩远,是何人下此毒手?你一身神打之术,号令三千鬼神,就是道门真人亲至,都未必是你敌手。”
“……缘何,落得个如此田地,身死道消?”
“何故如此啊?”
李辩远面带苦涩:“枢密使大人,一言难尽啊!”
肉身被斩,前途尽毁,他纵然有一些神道之术傍身,但一身根基,也毁了大半。
日后,至多就是一介冥土小吏,浑浑噩噩度日,再难有着任何前途可言。
而李辩元,也在那一刀之下,可谓胆气尽丧。至今回想那一幕,仍有神魂欲裂之感。
陡然,枢密使蹙眉,恍然:“是阳世之事,有变?”
而李辩远,则苦笑以对!
…………
轰!隆隆!!
雷霆轰鸣,鲁明达掐腰,默然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邺县。
八百甲士,默默的望着,十数丈的高墙,雨水浸透着甲叶,一并顺着甲叶流下。
“将军,”
斥候单膝跪地:“赵将军、陈将军、薛将军,杨将军,四位将军到了……”
“哈哈哈……”
鲁明达畅然大笑,雨水沾染须发:“好啊,好啊,他们四个,可算是到了,”
“命令众军,都给俺养好精神,兵甲预备。这打破邺县,就在今日一举。”
…………
嘭——
强横莫测的神威,凛然如骄阳高升,丹阳城隍冷着脸,淡淡红光絮绕不散。
枢密使抿嘴不语,纯正白芒,在周匝摇拽,勉强顶着这股莫大压力,坚持着身躯直立。
丹阳府君漠然:“李辨远已死,方国端还活着?”
在府君麾下,有百万鬼神在册,耳目众多,对阳世大、小事,也能窥见一二。
枢密使垂首,不敢真正直视府君:“是的……李辨远因着修行有成,一缕神魂寄托丹阳冥土,身死之后,落在枢密司内。”
丹阳府君哼了一声,道:“烂泥扶不上墙……难道方国端是三头六臂,能挡住千军万马?迟迟未能拿下方国端,可见其中变数不小。”
“府君……”枢密使咬了咬牙,看着面带晦暗的丹阳府君。
“李氏为豪族,有三百年基业,在邺县根基深厚,何必参于……争龙。”
丹阳府君眉头一蹙,此言已是犯了忌讳。但这枢密使,是其心腹之辈,勉强还能容下。
“何必争龙?李氏虽为豪族,但已经到了瓶颈,除非再向前一步,家中出一大贤,名传一十三州,定下气数之根。李氏才有资格,位列名门之列,享誉天下。”
“然,何其难也……名门者,闻达一州;门阀者,窥进天下!想要进这一步,再有几百年积累,都未必可行。”
丹阳府君微微摇头,道:“更何况,本尊麾下那几个县城隍,也都非省油的灯。个个虎视眈眈着府君大位,在阳世布置暗手,想乘着大运而起。”
“本尊虽能翻掌镇压一众县城隍,但人心如此,盈盈欲沸,岂是我一神之力,可以压下的?”
“本尊,也是未雨绸缪……寥胜于无吧!”
枢密使唇角微动,不敢再言。
丹阳府君之言,已关乎府君大位安稳。
再言,立时就有大祸临头。
府君叹息:“本尊,本想着让李氏,掌握丹阳府。如此,阳世有着李氏,阴世亦有本尊,本尊也能安稳一段时日。”
“进,可割据一方,得诸侯名位;退,也有几世富贵,撰得从龙功勋。”
“所谓争龙,也不只是为了成就真龙,亦可以是为了从龙。”
不显示一下,自身价值,如何才能在日后,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价钱’。
人之常情而已!
…………
帅府,内室
元成器瘫软在床榻上,灰败的面庞,沟壑纵横,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止十岁。
“述儿……”
他艰难开口,浑浑沌沌的眸子,视线范围,一片模糊:“述儿……”
元子述在榻前,连忙握住老帅的手,哽咽道:“父帅……”
“老夫要不行了……坚持不下了……国端……国端……”
元成器蓦然,紧紧反攥着元子述的手。
元子述神色稍冷,道:“父帅,您不用说了,儿子明白,一定会竭尽全力,绞杀这个祸害。”
老帅缓缓,摇了摇头,似乎回光返照一般,轻声道:“你不是国端的对手,无论才具、格局,都差国端太远。”
元成器一辈子,看人的眼光,就从来没错过。
若非元成器,对荀少彧有着大恩,有着一份恩情限制,元成器才敢重用荀少彧。
只可惜,本打算临死之际,削弱荀少彧的威胁,让荀少彧以后,只能辅佐,不再掌兵。
却让元子述,自作主张的,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老夫,死则死矣,唯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