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一百二十载,龙凤八年!
江南大涝,三月淫雨,其泽国千里,水患频发。
自古水火无情,灾民流离失所,数十万、数百万的灾民,如同蝗虫一般,啃食着所能见的一切。
金华府,东阳县,王家村!
轰——
雷雨骤然,电蛇狰狞,瓢泼大雨泼泼洒洒,泥泞的黄泥,飞溅起无数泥泞。
数百口王家村人,男女老幼,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孩童,全部聚集于南江一畔。
南江昏黄,潮汐涌动,连日淫雨霏霏,让南江的水位,不断的抬升着。
不断上升的水位,让所有王氏族人,神情愈发的荒乱。
百日的磅礴大雨,黄泥水连续冲刷江畔,江畔的泥土愈发松软,塌入陷落南江水中。
“天不佑吾王氏乎!!”
王氏村老拄着一鸠杖,其一脸绝望,骨廋若柴的身躯,带着一股老朽气息。
连日的大雨,让江南水乡千里余泽,就连说话当中,都有浓厚的水气,让人不由蹙眉
黄豆大小的雨滴,打在村老苍苍白发上,湿发散散落落,村老的眸子有了些许水光。
“哟!嘿!”
“呦!嘿!”
数十个庄稼汉子,不顾泥泞的黄泥,个个齐声喊着号子,抬上一木架台子,小心翼翼的放置于江畔。
这木架台子,高约二、三尺,宽有八、九尺,上面摆放着三牲四祭,烤炙的略带黑焦的猪头、羊头、牛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碰——
祭台落地,泥汤溅起,几个庄稼汉子的裤脚、衣角,已经沾满了黄泥。
一尊桃木神位,放置于三牲四祭当中,上署:南江显昭君!
村老混浊的瞳孔,盯着这一尊桃木神位,身畔数百名村民,都等待着村老的发话。
他伸手接着雨滴,掌心不一会,就蓄了些雨水,看着掌心荡漾的水波。
村老嘶哑着嗓子,喊着:“祭龙王爷爷!”
“祭龙王爷爷!!”
一个个庄稼汉子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祭龙王爷爷!!”
妇孺老弱,阖村上下,凡是在场的村民,齐声叫喊着。
雷霆轰鸣着,一个干瘦干瘦的中年男子,自人群中走出,一步步越过村老,行至祭台边缘。
中年男子着儒衫带羽巾,只是身上的布丁,显得男子有些颓废。
“宣祭南江龙君告文……”
男子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竹简,徐徐摊开简文,面上带着一些振奋,高昂诵言。
雷雨噼啪,打在竹简上,飞溅的水花,甚至升起丝丝水雾。
村老把鸠杖立在一旁,不顾地面的泥汤污水,断然的跪下。
数百口村民们,也都纷纷跪下,一边不住的叩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祷告着。
祷告之词,平厌规整,一板一眼,自中年男子口中诵读,一路顺着风雨摇摆,亦不知飘向何地何方。
“……龙王爷爷!!”
寄托着厚重愿力,数百口村民的祷告,在这风雨交加中,显得十分微弱。
南江水一如既往,无情的冲击着两岸,细密的沙烁,渐渐沉入江水之中,乘着风势、雨势,两岸水位徐徐而升。
无助、绝望的气息,在数百口王家村民的心中,愈发浓郁。
荀少彧‘醒’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望景象。
雨水透着荀少彧的身躯,落在地面溅起朵朵水花。
“这一世的我,已经……死了么!”
荀少彧漠然看着雨中,那一个个几乎绝望扭曲的面庞,望着原身记忆中的祖父、叔伯,神容中不带着一丝感情。
数百村民叩首祷告,唯独荀少彧,默默矗立着,如苍松老柏一般,雨水自荀少彧的身上掠过。他微微摊开手掌,一滴雨水直接透过虚幻的掌心,径直落在地面上。
这一世,荀少彧在原身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觉醒了自身记忆。
但是,这也没啥卵用!
荀少彧刚刚觉醒的身体,既没有倒拽九牛的武力,也没有连通筋骨皮膜的武道,只是一虚弱、濒死的村中少年而已。
只是,荀少彧的原身,早就病入膏肓,寒毒深入骨髓,已是断然无救了。
哪怕,他有着石镜这般第八品宝兵,也不能免去源力耗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
故而,他经过了两三日的勉强挣扎,连日卧床不起,水米一滴未进,憋屈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生而为人,死亦有灵!”
定定的看着这些村民,荀少彧幽幽叹息,身影愈发暗淡。
他的魂魄,飘荡于众人之间,带着一抹惊异,望着中年男子手上捧着的木简。
虽然荀少彧只是初生的鬼灵,但种种鬼物的本能。仍然让他看到了,常人根本看不到的一幕。
毕竟,他魂魄之眼所见,与肉眼凡胎迥然不同。王氏村民们毫无所觉,荀少彧却看得真真切切。
竹简徐徐摊开,一字字绽放清光,微弱如同荧虫,点点滴滴,聚少成多。
这是众生愿力,化不可能为可能,丝丝缕缕如同发丝一般。伴随着中年男子的诵读,这一点点清光,徐徐落入南江水中。
江水翻滚,浪头拍打,卷没着清光点点。
“……南江君啊!”
荀少彧嘿然一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几日以来,荀少彧固然懵懵懂懂,不知所谓。但也尽力结交了几个老鬼,凭着百多年养就的心机城府,这些老鬼虽狡诈非常,但也着实让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