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洛浅梦只觉得一切都很虚无缥缈,不可捉摸:“你到底,要给我一个怎样的答案啊?”
君奕寒蹙紧了眉头,看着原本神采奕奕走进屋内的姑娘,渐渐变得六神无主。
“你说啊,你到底要给我一个怎样的答案,我的家人,到底是葬身于那一夜的火海当中,还是安然无恙地活在某一处地方?” 说着,洛浅梦就上前,两手攥紧了君奕寒的衣襟。
君奕寒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激动:“浅梦,我还没说完。”
“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完?”洛浅梦的哭声,就像是崩溃的堤坝。
“你一开始告诉我,说我爹娘安在,我信了你。”
“结果呢?结果我在御书房,听见你和那皇帝说,说我是为了偿还雪儿的债,才被你留下来的。”
“之后,之后你又带我,去了那间地下室里,取了有我爹爹字迹的纸条,我又信了你。”
“可现在,现在你又告诉我,说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爹爹。”
“君奕寒,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若那位雪儿真的是因我爹爹的缘故而死,你把我留下,是为了偿还,那我求你,求你不要再用我家人来戏弄我了,好吗?”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哭成了泪人,胸前的衣裳被染湿了一片,双膝发软,缓缓跪下。
君奕寒的呼吸停滞了两拍,刹那间的出神之后,急着解释道:“我从未欺瞒过你。”
洛浅梦不听,就那样跪在君奕寒的面前,抽泣不止。
君奕寒劝了几句,全然没有效果。
他盯着洛浅梦,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用最严厉的声音命令道:“洛浅梦,起来。”
洛浅梦无动于衷,他就加重了语气。
“洛浅梦!站起来!给我站起来!”
无助的姑娘家,在他的扶持之下,一点一点地起身,期间还差点又跪倒回去。
当她重新站定之后,君奕寒那席卷周身的寒凉才悄悄散去,一呼一吸之后,恢复平静。
“洛浅梦,你听好了,我君奕寒,自始至终,从未欺瞒过你半个字。”
“洛丞相,还有他的夫人,依然安在,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远离了都城。”
他侧目望了一眼窗外,关月的身影远远地站在院里的屋檐之上,确保生人勿近,再加上洛浅梦进屋之前,他就吩咐过管家,一切人等全部退下,不得进入这间庭院。
所以,瞒天过海的机密,现在但说无妨。
洛浅梦发现君奕寒望着窗外,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领:“你怎么不说了?”
君奕寒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手。
洛浅梦意识到了失礼,松手退开,和他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那夜我奉命去丞相府抄家,皇帝想要将丞相一家抓进天牢听候发落,但我却下令一把火烧了丞相府,让丞相与家眷躲在地下室中。”
“原本我是要带你去与丞相见上一面,可皇帝召见,我不得不去,随后皇帝的探子又似乎寻找到了关于丞相的蛛丝马迹,我不得不派人将丞相转移,只让他在临走之际留下一张字条给你。”
“我想,等风声过了,就可以借着外出游玩的幌子,带你去丞相的避难之处,可皇帝的那些探子的确难缠,又隐约查到了丞相的住处,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只好将丞相送往南方,去了他国,并断了联系,以绝后患。”
洛浅梦稍稍思索:“你与他断了联系,那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君奕寒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雕琢了一把金锁。
洛浅梦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君奕寒将玉佩展示给洛浅梦过目之后,忽然松手,任凭玉佩落地,碎成两半。
“现在,可以信我了吗?”
洛浅梦盯着地上的两块碎片,回想起洛丞相的叮嘱。
洛丞相和她说过,倘若以后府中遭难,定会有人前来相救,那人会手持金锁玉佩,并将玉佩当面碎成两半。
当初的洛浅梦,还似懂非懂,只记得字面上的嘱咐,如今,她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玉佩上雕琢的金锁,代表了当今皇帝扣在丞相府上的枷锁,象征着这场劫难。
当有人手持玉佩,将玉佩碎成两半,就寓意着会替丞相一家解开枷锁,救助丞相一家于危难之间。
“洛浅梦,现在,你可信我?”君奕寒又朝呆滞之中的洛浅梦问道。
洛浅梦点了点头。
即使有人抢夺了爹爹手中的金锁玉佩,也不可能会知道将玉佩打碎的暗号。
“信。”她放下了伪装起来的坚强,如同重归于亲人怀抱的小孩一样,又哭了起来。
只是在君奕寒打碎玉佩之前,她哭得撕心,而现在,她哭得娇柔。
“那么,你听好了。”
“洛家时代忠良,从未有过谋反之嫌,可惜皇帝听信旁人妖言,竟动手想要除掉丞相一脉。”
“你洛浅梦,不是反贼之女,而是忠臣之后,我把你留在身边,是想让你能在未来重振洛家。”
他的手搭在洛浅梦的肩头。
“记住,你要活得有骨气,有抱负,再不是曾经娇生惯养的闺中千金。”
洛浅梦第一次在君奕寒的脸上,看见那种托付希望的神情。
这一刻,他完全不把她当成一名年芳十八的姑娘,而是堂堂将军府中不让须眉的一代巾帼。
“将军放心,浅梦……”
她刚想要说些豪言壮志,却被君奕寒的一声轻笑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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