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炽听了,表情依旧僵硬,似乎不愿让步,但好歹顾及着青鸾的颜面,也没直接说出来。
青鸾却装好人装上了瘾,她巧笑着站起身,走到如同铜像一般跪在地上的青朽身旁,亲切地牵起她的手,转来劝说起自个儿的妹子来:
“朽儿,你也别杵在这儿啊,快给爹好好陪个不是,爹的心一宽,定会原谅你的。”
青朽任由青鸾把自己从地上牵起,但深埋着头,久久不语。
青鸾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是害怕,又扯起她的手,另一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着,轻声哄道:
“朽儿别怕,自家人又有什么说不了的事儿呢?好好向爹道个歉,爹绝对不会为难于你的。”
不料她这话刚说完,青朽突然抬起头来,视线尖锐地刺向她,眼神里似有嘲讽,又似包含着无限悲哀,直将她吓了一大跳:
“朽……朽儿,你?”
青朽淡然一笑,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看了看,又是一笑,抬眼看着她,朗声应道:
“阿姐,朽儿多谢你的关心了,你为了我,在爹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也难为你了。可朽儿思来想去,确实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青家之事。既然从未做过,朽儿也无须委屈自己承认,不是吗?”
“朽儿?”
青鸾见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感到极度震惊。
因为长久以来,在她的眼中,青朽始终是个无主见又软弱、没有脾气的棉花人,是可以随意任人揉捏的。不想这会儿却表现得如此强势,那简单的动作中,隐散发出来的气势,在一瞬间竟她感到压抑难当。
难道,是自己逼得太紧,将这么只懦弱的兔子,也被逼着要咬人了吗?
青鸾看着她,见她神采熠熠,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点不似之前那窝囊的模样,顿时警觉了起来。嗬,这丫头再怎么说也是她青鸾的妹子,当真不能小看了她呢。
不过警觉归警觉,青鸾还是从心里瞧不起她。兔子毕竟还是兔子,即使被惹急了,但就那点儿胆子,也顶多也只能与狐狸抵抗一小会儿,哪能在一瞬间就变得无人能敌?
所以对于如何对付这个妹子,青鸾还是信心满满的。于是立马微瞪眼,作出了惊诧的样子,轻喊道:
“朽儿,你知道现在在说什么吗?爹也是为你好,你,你怎么能这样忤逆爹呢?”
青朽了然一笑,平静地对青鸾说道:
“阿姐,你放心,朽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忤逆爹,可是朽儿说的,也是事实。”
“朽儿,怎么说话的?你疯了吗?”
青鸾眨眨眼,看了看青炽,见他脸色铁青,知道如果再任由青朽说下去,局面就要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连忙出声制止。
“阿姐,做了错事就要承认,可是没有做错事,朽儿又何必背这黑锅呢,”青朽这次是打算豁出去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忍耐了,“如果阿姐你们非要朽儿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那朽儿才真是疯了呢,难道不是吗?”
“朽儿你……”
看来青朽这次反抗,不会很快停下来了,青鸾的头有些疼,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劝她。
倒是青炽冷冷地开了口:
“朽儿,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可以连我这个爹都不放在眼里了?”
听到父亲的责难,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青朽还是吓了一跳,她呆呆地看着父亲,脑门上立即冒出一层薄汗,藏在衣袖下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朽儿,为父的在问你话呢,你是哑了还是聋了,怎么不回答?”
青炽声色俱厉地叱责道。
青朽面无表情的看着青炽,心里既兴奋又后悔。
她兴奋的是,她终于当着父亲以及阿姐的面,说出了常年积累在心中不敢说的话。
而又感到后悔的,则是她有些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刻公然反抗父亲,父亲的怒气还未消退,现在又让他再次受气,这局面,恐怕不好收拾了。
见青朽依旧呆呆看着自己,青炽心火更炽,加大音量吼道:
“朽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青朽又是一抖,青炽的怒吼让她惊恐,可她依旧站得笔直,并未如往常那样退缩,但就是不说话。
父女俩就这样对峙着,屋里安静得令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而挑起事端的青鸾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一幕,既然局面已超出她的掌控,她也乐得撒手,在一旁看戏就是。只是眼光偶尔落到站在青朽身后,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紫秦身上时,心底总有几缕压制不了的怅然浮了上来。
青炽见状,声音低了下来,表面看来似乎是软了向来,但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已昭然若揭:
“朽儿,为父已容忍你多时,你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青朽看着青炽威严的面容,心里很是酸楚。
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和爹同桌吃过一餐饭,更不敢好好看过父亲一眼。对父亲少之又少的教诲,她也时刻谨记于心。可是到了如今,爹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呵斥一顿不算,她不过是因太过委屈而稍作反抗,他却说她是得寸进尺?
青朽越想越伤心,心底的话也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容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