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阴老太太每日不倦地大喊声作伴的阴府。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阴识手握缣帛,一时感慨万千,忍不住流出了热泪:“君陵!君陵!”
邓氏依偎在他身侧,也看到了那缣帛上的字:“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绝好的消息啊!”
阴明咂舌不已地看着面前两人:“家主,夫人,你们为何如此憔悴?”
两人一时无语,竟不知如何作答。
阴明自觉自己可能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他想要补救,便又道:“家主,那郭氏香寒如今已然进宫给那郭氏女找了不少麻烦吧!前些日子二郎君还同我说,虽然那郭氏香寒的确十分令人不快,但若是将她放到郭氏女身边,定能为我阴家省却不少麻烦。看来还是家主最神机妙算。任人怎想也只觉得那是郭氏女的堂姐,根本想不到却是个惹祸篓子。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突然顿住,只见阴兴同邓氏脸色越发难看。他心头一个咯噔:“家主,这……”
邓氏见夫君脸色铁青,身子微颤,忙道:“郭氏香寒的确是惹祸篓子。但……她惹的祸,却不是对郭氏。”
阴明呼吸一滞,瞬时想到了不好的事上:“难道说阴贵人她?”
“小弟已被郭氏香寒之母杀死,”阴识道,“吾之好友宁平公主驸马李通,已纳郭香寒为贵妾。如今,家宅不宁。”
“三郎君死了!”阴明险些栽倒在地,他睁大了眼看着阴识。只见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从河北找回的丧门星,没有丧了郭氏的门,”阴明脸色瞬时苍白,“竟……竟是丧了……”
辛辛苦苦如此之久,好不容易请回的催命符,没催了敌人的命,却先祸害了己方……这,这若是二郎君知道了,该如何承受?
“次伯,”邓氏见自家夫君脸色越发难看,忙打岔道,“次伯,莫若先来看看二弟那边该如何行事才好,莫,莫再悲伤。得尽快行事啊!”
阴识看着为他担心的妻子,心头一热,握上了她的手。
这个女子,初时是他为了阴家而求娶的。他并不爱她容颜,也不爱她心性。是故,与她有了躬儿后,便开始广纳美妾。可却是这个女子,在阴家最艰难时,偷偷拿出自己的嫁妆填补阴家,又是这个女子,在面对刘家大郎找上门来的亲眷时,因了一句伤及到他的空话,而同那女子缠斗在一起,她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
曾经,繁花似锦,他对她视而不见,如今,却在荣华即将凋零时,方才在一片嘈乱中惊觉永远。原来她从不曾离去,一直在他身边。
如今,她容颜已老,芳华不再。而他却忽然惊觉到,原来她却是这般的美好。
阴家,还能走到他期望的巅峰吗?到了如今,他已有些不敢肯定。
握紧她已不再如同当年一般细滑柔白的手,他心头却越发的温暖:或许他这一生做错了很多决定,可至少,他没有娶错妻子。得她为妻,是他一生最大的幸运……
看着妻子脸上慢慢的崇拜与依赖,阴识又恢复了曾经的自信:“告诉次弟,神迹之言可以用之。此去密县,便是最好的机会。让刘扬自己的军士看到神迹,一路传回河北,即使刘扬幡然醒悟,却已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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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中。
听完青女的话,郭圣通便转向了郭主:“阿母,您怎么看?”
郭主抱着刘疆并不看他们:“你们自己决定,自己去做。我老矣,总之,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决定,我都随从。”
郭圣通知道这是阿母的态度:她不想对上自己的王兄,却也不愿儿女受其连累,便将一切都放给了他们。
正说着,郭主手上一热,却是刘疆尿了:“你这小家伙,竟尿了你大母一手。真是淘气!”
郭主抱着刘疆便喊了葵女:“带我去,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衫。”
郭主同葵女离去后,这殿中便只剩了个青女。
“你一直都做的很不错,只是这次阿弟同阿郑去了河北,雒阳城的秋华和月芳便要你多多注意了。”郭圣通笑道,她摘下腰间玉佩放到青女手中,“你同阿郑成亲,我还没送贺礼呢。”
“这玉佩太过贵重,”青女忙道,“且当年若不是娘娘和郎君,安有青女的今日?”
“也是你值得,我听说郭江已然死了?”
青女闻言,脸上浮出轻快的笑容来:“他已然被划花了脸,却不想仍旧有人好他这口。竟……最后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身体皮肤无一处完好的被扔了出来。当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这场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郭圣通叹息,“对了,你同阿郑的好消息需快些来啊。”
“我曾听过竹若大师讲经,言人有轮回。阿郑同我说,若真是这般,我们也时常去供奉佛祖,只求翎儿投胎转世,再入我腹中。此生定好好宠他,爱他……”青女说着泪如雨下。
郭圣通却是极明白她的心思:她又何尝不希望如今的疆儿便是上一世那个投胎转世所来的呢?
“阿郑心好,又一直很疼翎儿,我想着,若能真的这般,就好了。”青女努力抹着眼泪道。
“对了,如今这雒阳城中有多少人信了佛祖?”郭圣通忽然想到这事。
“甚多,特别是女子。”青女道,“有福的便希望这福气长长久久,生生世世。无福的便祈求来生幸福美满。而平民中则信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