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穆品竖起大拇指,他就喜欢干脆利落又勇敢的人,清了清嗓子,“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穆品,秦国人。”
“秦国人?那你怎么跑到赵国来了?”苏皎皎乌黑的眼滴溜溜的转着,在月光下似有微光,让妲寂心里有些触动。
穆品叹了口气,“唉,秦国仇敌太多,来这边避避风头。”
“你招惹了很多人?”
“是啊,长得太帅就是祸。”一撩头发故作潇洒。
苏皎皎:······
看着哥哥的脸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一番话,他脸上的那不是脸皮,而是城墙吧!
“前辈,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穆品的眼中沉淀着太多的伤痕。连时光都抹不平的痕迹,那该是多痛的伤?
许是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孩子拆穿,穆品的伪装顿时出现裂痕。
抬头,被妲寂的眼睛所吸引。
妲寂的眼中没有他想象中的窃喜和洋洋得意,平和淡然,带着一种奇怪的悲天悯人的怜悯。
只一眼,就被他安抚,心中的痛仿佛好了些。
穆品不太清楚为什么一个才成年没多久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在一个大智者身上。
在他屠了那几家人之后,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心里的凶性像是困兽,因这过重的杀伐被放纵。
他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那几年一直在山间游荡,有人甚至以为他是山鬼。
直到遇见了她,那个大智者。
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已经算是高龄了,但仍然步履稳健,满脸的皱纹间都是温和的慈祥,不算的眼中充满了睿智。
就算被他用刀架着,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化,只是眼中多了悲悯,那种囊括一切的悲天悯人。
他最讨厌别人可怜他了,但是在那位老人的注视下,他却觉得格外的温暖,就像是幼时母亲的怀抱。
他没有下手,大智者得知了他的情况,留了下来,帮他将嗜血的野兽关入笼中。她和他不过在一起短短的十数天,却让他再次成为了人。
大智者说她有未尽之事,要尽她所能去拯救像他一样身陷囹圄的人。他想和她一起走,想保护她。但是她却拒绝了。
“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跟在我身边是没有用的。这里不应该是你的终点。”她的笑容和煦如阳光,“我们有缘相遇,却无缘同行。缘来珍惜,缘尽珍重。”
于是他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你真的只有十九岁?”穆品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是。”
穆品纳罕,小声嘀咕,“难道是早慧?”
传闻人世间罕有一种婴儿,他们生来通慧,较之一般人更加的聪明成熟。
不过世事无完美,他们在通慧的同时,也会有某方面的缺失。
“大叔,你扯了那么半天还是没说你在这里干嘛?”苏皎皎将鸡骨头扔进草丛,抹了抹嘴上的油,“你在这里多久了?”
穆品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至于多久,好几个月了吧!”
苏家是有名的善户,在许多人食不果腹的时候,无数苏家的店铺将无数的粮食运到需要的地方,搭棚施粥。何人不叹苏家之善。
赵国国力在三国中位于末等,本应该是最早覆灭的。幸而有苏家整个富户,虽不能说逆转了赵国在战争中的劣势,但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的延缓了赵国被蚕食的速度。
就是这样的苏家,也被赵国皇帝斩首,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实情,但是却无人出头。也许是怨恨苏家没有拿出更多的钱来帮助他们,也许是嫉妒苏家的家万贯家财。
苏家的财富被皇帝据为己有,赵国这才又得以苟延残喘。
只是可怜了苏家人。
他为什么留在这里?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就像一个鬼一样在这破败的宅院中游荡,这是为了什么?
寻觅一个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找到那些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想象那对含冤而死的苏氏夫妇的一举一动,音容相貌,为他们得到的不公待遇不平······
也许他只是在替这家人悲哀,又或许思及自身,在为自己悲哀。
“不说就算了。谢谢你。”苏皎皎突然道。
这道谢来得莫名其妙,穆品扬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从刚才苏皎皎的言行举止来看,苏皎皎应该是一个不会说这种话的人,他还以为她会厉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又或者让他离开,别惊扰了其中安睡的幽魂。
苏皎皎微微垂眸,平静道,“要是没有你的话,想必现在这里的一切十不存一了。虽然现在也只是一片废墟,但至少还有些原来的影子,让我和哥哥能看它最后一面。于情于理,我都该和大叔你说声谢谢。”
哎~
不知道是谁发出来咏叹。
穆品伸出大手在苏皎皎的脑袋上狠狠的揉了一把,眼角有点发红,“说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
有这么优秀的儿女,苏氏夫妇又该是怎样优秀的人。
心底一动。
穆品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book_88265/31677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