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历八月十二,云溪镇起了一场大雪。
这座南五洲西陲的小城,地处河南盆地,终年沉浸在湿润的气流中,故此许多年都没有下过雪了。
镇上的人们纷至街头,张着手掌,一片片雪花落在掌心宛如初生的稚嫩婴般娇嫩,忽的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起,这些雪花又被召唤的飘向了远方,然后,人们的目中有喜悦,有惊奇。
因为国士谓曰:“有瑞雪先至,定有祥瑞后来”
但镇子最北那座纪家堡里的人可不敢再这么想了,十六前年的立秋,这样一场没有先兆的大雪中,家里降生了一个瘟神一样的男娃娃,这小子带着黑气,一出生便带走了周围的丫鬟,也带走了生他的爹娘。
要不是他爹他娘临终所托遗愿,保他在纪家待到成年,小瘟神早就被剁了喂狗了。
然而历史总是会匪夷所思的重现,十六年后又是一场先兆的大雪,还是小瘟神,这回,是一场大火烧了他院子旁边十多个存粮食的仓库。
大火熄灭后的小院被烧的一片荒芜,土地上一块块的焦黑像是伤疤一样摸得到处都是,这个时候纪尘眼看着眼前人越来越多,咒骂声太多,甚至要堵了耳朵,气急败坏的他们,都在骂他是灾星。
但做个灾星,或者说做个瘟神,有什么不好呢?
虚弱的纪尘嘴边轻浮,道:”呵,一帮人云亦云的狗”
眼前正持着长鞭护着他的茯苓冷厉的瞪了他一眼,废话的纪尘立刻缩了缩身子,下一句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里叹道:”好,小姑奶奶,真是成了小姑奶奶”
茯苓刚刚甩鞭的几下比上次交手要进步的多,定是也立府踏入了淬体境,些许的元气浮透在她有些严肃的脸色,温红的脸蛋莫名的招人喜欢,这么一看,纪尘也是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招人恨了。
此时的茯苓确实有些冷,不再跟纪尘说话,只嘱了阿三注意点,别让他死了。
身边的阿三拍着胸脯道:“茯苓姐放心!尘哥交给我”
诚然,纪尘调动一丝仅存的元气探寻了自己的身体后,无奈的认可了自己伤重的事实,自己的身体内从经脉到气府都可以说是焦黑一片,至于多黑,这院子有多黑,他身体里就有多黑,不过自己此番做大死也不是没收获。
至少,淬体境五层,成了,他真想立刻便试试自己的新进境。
“尘哥,茯苓姐说了,不让你动!”仅是活动了手脚的纪尘立刻便遭到了阿三的呵斥,这个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也没法子,被这么多人围攻,也只有茯苓能救他了
黑压压的云层下是黑压压的院子,黑压压里的院子里茯苓纪尘阿三对面是黑压压的纪家人,他们,剑拔弩张。
为首一身黑莽袍的纪千脸色很不好,憋着怒气道:“还请茯苓小姐让开”
余下,纪岚纪本一边符合,连道:“茯苓妹妹,别再护着他了,这次纪尘纵火,证据确凿,长老们下了死命令要捉他法办!”
茯苓依然持着鞭子,站在那不动,也不做回应。
纪千终于有点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横剑一挥,说道:“茯苓小姐,这么拖下去没有意义,人你是交于不交,必须要有个态度,难道,你指望茯大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茯苓的手终于动了动,但眼睛里的目光明亮的有些向是寒光。
四目相对,纪千顿时觉得脑冒凉风,就像一柄利剑顶在他的脑门上,让他极是不舒服。
“啪”
一鞭子凛空腾下,一阵鞭风像挂刀一般从纪家三父子挂到后排的纪家小兵卒,最后,狠狠的打碎了后墙。
这里除了纪家三父子,剩下的人修为都不高,在一击之下,一声呻吟从后排响起,接近着,像传染一样支支吾吾的声音越多,他们都捂着胸口相同的位置,受着相同的伤。
茯苓神情凛然,柳眉微挑,看看那些东倒西歪的人,又看看纪家三父子憋红的脸,自生一股傲于众人的骄傲。
但很快,她便又严肃了起来,咬着牙,面对纪千的怒火,依旧要沉着应对。
一剑弑出,纪岚纪本都挡不住老父亲,一剑,斩在茯苓的长鞭上。
纪千元气大放,嘴边又是法决一念,登然剑化百丝,缠上了鞭子。
“过分了,杀不了你,还是可以替茯大人教育教育女儿的”
纪千甩袖对对眼前陷入困境的茯苓说道。
茯苓奋力的甩着鞭子,试图在挣脱那些细细碎碎的缠丝,纪千,在纪府修为仅在大长老之下,若是狠手,还是很难应付。
“阿三!”
踌躇困境之际,突然背后传来了纪尘虚弱的喊叫声,只见阿三带着惧色闯到了茯苓身边,牙一咬,就要动手去撕那些缠在她鞭子上的细丝。
阿三红着眼,喊道:“茯苓姐,阿三来和你一起保护尘哥,今天我们要死便一块死了”
听着这话,纪千脸色青筋皱起,这些人里面,有的辈分高的是知道他那丑闻的,小瘟神没抓着,这又来了个忤逆亲爹的小野种,将来传出去他这老脸往哪搁?
“茯苓我动不了,你这小畜生我还是能动的”
茯苓鞭上的缠丝猛然剥落一半,迁混的从阿三的胳膊开始缠去,慢慢汇聚成一张闷人的幕布,阿三喘不上来气,脸越
来越红,被按住了咽喉,这纪千是起了杀心的,他要杀了阿三。
“尘哥尘哥”慌乱中阿三下意识的一遍一遍喊起了纪尘的名字。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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