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歌不断的急速下坠,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轻盈,耳畔的疾风数落着她的凄凉与可悲,阖眼没有任何挣扎的任自己粉身碎骨,宛如一只折了翅的大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第一次觉得亲切,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恍惚又回到了穿越前在冥界的场景,她失神的看着望乡台上自己化为虚无的画面,尘扬缥缈中,曼珠沙华摇曳生姿,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传来,让苦涩的心中漫起更深的执念,
“孤独,忧伤,失望,成了你万年来的全部怀念,因为这些,你开成了绝望美丽,开成了绝望的彼岸花。”百里长歌蓦然回首,只见说话的那人正满目柔光的望着远处的八百里曼珠沙华,似是想透过那些花来追忆某人,而那人,竟是白衣胜雪的君流殇!
倏地睁开眼,百里长歌半晌回不过神来,梦里的一切还未消散,可她眼下也没有时间去细想,见自己此刻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她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总是给自己致命一击之后又让自己侥幸逃生。
环顾四周,木制的墙板散发出沉重的气息,屋内没有过多的繁复装饰,只有一面桌子和两把椅子,百里长歌睡的床边有一扇小窗,她艰难的坐起身,才惊觉自己身处在一艘前行的船上,想要下床半晌腿脚没有反应,曾经无法行走的无力与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她惊慌失措的搬弄着腿,浑身刺痛的感觉让她禁不住的颤抖,因为太过急迫的心情她一个身心不稳,眼看着要跌到床下,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及时的接住了她,百里长歌鼻尖嗅到一股袭人的香气,浓郁沁人,并不会让人生厌,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这么着急做什么?当心摔了。”百里长歌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子穿着一件张扬的艳红衣袍,一头乌丝随意的用玉带绾住垂落在身后,光滑得犹如上好的丝绸锦缎,肌肤白皙,似山顶寂然的白雪,飞入鬓间的剑眉下是一双魅惑万千的双眸,眸中的水韵轻轻一晃就仿佛盈了一池的春水,眼角淡淡勾勒一条暗红的眼线,微微上挑,更显风情,薄唇噙着一抹浅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百里长歌看到他的那一刻,眸中闪过惊艳,脑中只飘过一句,这男人是妖孽。
红衣男子也同样惊艳的眸中一亮,这几日照顾她,虽知道她是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可她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并没有让他兴起一丝波澜,如今她睁开眼,那明眸善睐的双瞳让整张脸都活了过来。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红衣男子不禁被她憨厚的样子逗笑,低沉着嗓音问:
“姑娘是不是被在下迷住了?”他那一笑,颠倒众生,虽没有花无念的宛如谪仙,也没有君流殇的俊美无双,但就是妖,比女人还美,让百里长歌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有什么话躺好再说,你现在伤势还很严重,不能折腾。”他说着将百里长歌扶回床上躺着,随即从桌边搬了个椅子过来,待他坐定后,百里长歌早就等不及了,直接开口问: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红衣男子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挑眉,耐心的回道:
“在下名叫离汐寻,此次从重生崖下行船路过,看到你落入水中,方才顺手救了你。”他说着便又想起那日救她的情形,他彼时正在屋内看着书,就听到船外惊起一阵不小的声响,奇怪的走出,就听见下人说有个姑娘掉到水里了,本不想理会,却在眼角瞥到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时鬼使神差的跳下去将她救了起来。
“哦.......谢谢你了。”百里长歌淡淡的道了句谢,眼底却不见丝毫感激,离汐寻的眸中闪过一抹探究,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她昏迷时反复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还有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让他陷些因为害怕她会把体内的水流尽而不断给她喂水。
“在下的名字告诉姑娘了,那姑娘是不是也该告知你的名字?”百里长歌看他一眼,静默半晌吐出两个字:
“瑾月。”
“瑾月......”离汐寻若有所思片刻,愉悦道:
“那在下唤你阿瑾可好?”百里长歌的表情一瞬间凝固,脱口而出道:
“不好!”她说完这两个字胸腔不断的起伏,眉间的阴郁让离汐寻唇边的笑意微僵,他清咳两声,觉得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问:
“其实在下一直有些奇怪,姑娘为何会从重生崖上坠下?”百里长歌别开眼,敛去眸中涌起的苦涩与钝痛,
“没什么,一时失足掉下去了而已。”随着她的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离汐寻自然知道事情并不是她淡淡一句说的那么简单,可他却并没有多问,实际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按自己平日里追根究底的性格,肯定会让眼前的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可这一次面对她,他竟生出几分犹豫,至少......不想让此刻的她为难。
“离公子,这是第几日了?”百里长歌突然问,离汐寻想了想,说:
“已经是第四日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百里长歌闻言神情微怔,喃喃低语道:
“原来已经过了四天了......”紫川也应该看了那封信了......
深夜的战王府,十分诡异安静,君流殇坐在王府的地牢里,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被鞭子抽打的皮开肉绽的兰池,他的眼中漆黑一片,仿佛熄灭了所有的光,白衣挺立的身躯像是一尊僵硬的石像,望着兰池痛苦的扭曲,尖锐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