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澜下了第七层后并未急着离去,她带着不言不语静坐于凰卫带来的软椅上,纤细的手指上吊着一把小巧的钥匙,正是解开周墨淮脚踝上铁链的关键。

“他现在很生气吧。”

“说不定他想杀了朕。”

“朕还有选择吗?”

温文澜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小抛着钥匙在那玩弄,低声念叨的碎碎念传到不言不语那里,都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陛下的心思不要猜,也不可猜。

“这钥匙放哪好呢?就这么一把,如若掉了,周墨淮就永远出不来了。”想了想,温文澜还是好好地将钥匙收入囊中。

如此宝贝的东西,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温文澜又坐了一会,楼梯上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探身望去,才发觉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塔内的夜明珠时时刻刻亮如白昼,望向窗外才知晓天色已黑。

抬着晚膳的宫人一个接一个上了第七层,温文澜看着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装作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他会好好吃饭吗?”

“一个人在上面会孤单吗?”

“可能他不想看到朕。”

温文澜又自言自语起来,她从软椅上下来,不停地来回踱步,一下走到窗边看看,一下又在楼梯边徘徊,脚下毫无章法地乱走,眼神每隔一段时间便瞟向头顶那扇门。

不言不语无奈对望一眼,陛下魔怔了。

两刻钟后,一溜宫人端着金边乌木托盘出来了,温文澜凑过去瞟了几眼,见托盘里的饭食都有动过的痕迹,当即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了一眼,见门未关,三两步冲了上去。

不语一惊,也要跟上去,被不言拉住了。

“你还来干嘛?”周墨淮眼皮抬也不抬,他端坐在矮桌前,空荡荡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唯有红色的绸缎上镂空绣着吉祥的纹路,却红得扎眼。

“朕的地方,为何不可以来。”

“呵。”温文澜一定藏着话想跟他说,不然不会三番五次往这里跑,但是他不想听她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除非温文澜现在把他放出去,否则任何的言语都是毫无意义的,还有温文澜今时今日做的这些事,将会永远扎根于他心中。

原谅还是不原谅,也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要么你把盘龙还给我放我走,死生与你不相干,我不会拖累你,要么你杀了我,在厌倦彼此之前,都得个解脱。”人,是她救的,命也是她给的,还回去,就什么也不欠了。

两不相欠,两不相干。

“周墨淮。”温文澜猛地看过去,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她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你真是活腻了!”

温文澜被周墨淮气得胸口起伏剧烈,看来他是真的厌倦她了,她不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不就是朕不让你去打东越吗,朕这么做也是不想你受伤害。”如果不是周墨淮受伤了,他早就被章怀朗拉出去当替死鬼了,她替他挡下来了,但他不知道,“朕跟你说过很多次,朕不愿意再失去你,朕失去不起了。”

周墨淮没搭理温文澜。

“仇恨在你心里比朕重要吗?”温文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哽咽与心酸,“章怀朗好几次暗示朕命你带兵出征,朕以你伤势未愈为由拒绝了,他之前中伤你,现在想你去送死,朕也不愿意见你被如此欺辱,有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不是他们的替死鬼!”

“我已经好了。”周墨淮望向温文澜,异常坚定的眸子望得温文澜心慌,“不用你下旨就是了,我自己去。”

“你执意如此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不通,温文澜也累了,一道圣旨的事,她还折腾什么呢,“朕成全你。”

温文澜站起身,一脸冷厉,深邃的眸子中暗藏帝王的无情。

不言不语见温文澜带着一身戾气出来,静悄悄地迎了上去,陛下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敢问。

“於清子在哪里?”

“还在羿华殿里住着。”不语搀着温文澜的手臂一层一层往下走去,他低垂着眼眸,即便不去看温文澜的脸色,也大致知道温文澜打算做什么了,“要不要奴才派人……”

“不了。”淡漠的声音流泻出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能硬来,要好好招待他,毕竟他有恩于朕。”

不语应下了,风司打听到於清子好美食,他马上安排三天三夜的盛宴,让老道长好好休息休息。

“周墨淮伤好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林淼和清国清城,就没有了。”三天前还只剩半口气的人,转眼就活过来了,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的。

“嗯。”温文澜略一点头,十分冷静,“传朕旨意,周墨淮伤重不治,去了,丧仪规格按皇夫礼仪操办,声势浩大但过程简短,将消息带到东越那边去,务必让东越带兵的将军知道这件事,还有,命虎师整装待发,由乘风将军吴起和军师带领。”

南朝在探索东越的消息,东越也必定想尽办法窥探南朝的消息。

周墨淮虽在朝堂上不受待见,但他名声在外,足以令东越忌惮,现在东越确定周墨淮“死了”之后,定会变得大胆,许多动作都会变得清晰。

东越的行迹摸清楚了,朝廷便有办法制敌,章怀朗那群人也不会盯着周墨淮不放了。

一连串旨意听得不语头皮发麻,上一次让周将军假死一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也是为了让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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