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鹰大厦二楼,名品专卖店外专供男士休息的长椅上,马成仁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一手压住帽边,避开监控站了起来。
“条子黄皮已撤,小队人马留守,未见目标对象,可能已被控制。”
这是短信内容,与前面收到的一条“发现条子进驻公司,外围黄皮游荡”正好形成对应,意思很清楚,结果却不大妙。
莫非今天这一劫,当真躲不过去?
不过不管怎样,老子这辈子值了,说不定还能捞个绝世美妞陪葬。
一念至此,马成仁咧嘴一笑,口袋里的手握紧那柄堪称古董的勃朗宁,慢慢走进一家名品店……
有一种人,对于危险有着精准无比匪夷所思的直觉,比丛林里处于食物链下端的野兽还要胜出一筹。
这种直觉,可能来自先天,比如苏琦感知危险的能力。不过苏琦只有一个,更多的还是来自后天。
马成仁,与哥哥马成功同时入伍,十年侦察兵,功勋卓著,却因学历太低上不了军校,只能转业。
出生入死十年之久,杀人技能只小道尔,那种危机感,对危险的直觉感知,才让他觉得那十年也不算太浪费——若非这等直觉,那次车祸早就死得妥妥。
一场车祸,同车之人死伤十余位,马成仁虽侥幸不死,却也感觉生命之脆弱,命运之无常。
一日之间,看破生死,大彻大悟。
只是他这种彻悟,非是看破俗世繁华,出家做大师的节奏。而是既然那么容易死,还不赶紧找钱享受人生,万一将来有个不测,再后悔不嫌太迟么?
他要开好车,喝好酒,住好房,玩好妞儿……这一切,都在于钱。
对于以身体身手吃饭的人而言,来钱快自然要数捞偏门。
赌过钱,劫过道,黑吃黑,曾是坐地虎,曾是过江龙,挥刀砍过人,拿枪杀过人……几番生死周折,不知不觉就走上贩白面这条路。
很适合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不顺眼,随便一刀一枪,爽快,热血,刺激,脑袋拎在手里,游走生死边缘,将那份危机直觉锻炼得如同荒野独狼。
有一得必有一失,危机感深重的人,从来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自号大头成,借用哥哥的名号,本名从不显于人前;所以他狡兔三窟,真正的私密从无第二人知;所以他不但在市局左近布置人手,还在金盾外面留有暗哨。
他很清楚,盯上他的人,第一个要找的只能是他哥哥马成功。他只是马成功的影子,谁也不可能直接找到他。
当他乍闻老对头许继飞一个上午被连根拔起,而且还是冀北全省,甚至远在天南诸省的上线都被带灾,他就明白他的危机到了。
再有金盾安保的变故,自然可以肯定——警方,已经盯上了他。
凭着直觉,他游走人群之中,将自己藏起来。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各种消息汇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在劫难逃之感。
这事很不可思议,谁能知道他在这儿?谁能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捞出来?须知他只是随意漫步,自己都不确定下一刻的行踪。那位玉女只是无巧不巧的偶遇,虽然他之前,也确实打过君越晚会的主意……
在干爹还有助理跟随下,刘玉菲很是轻松地逛着各家名品店,不在于购物,只在于逛本身。
逛街,女人天生本能,无论明星还是民妇,都趋之若鹜,无法割舍。
自年少成名,她就成了聚光灯宠爱的对象,这固然能满足所有女人近乎根深蒂固的虚荣感,却也严重限制了自由。
冀原只能算二线城市,狗仔不算多,也便偷得浮生半日闲,打发一下时间,恢复一下还算少女的心态……
“这些只是二线品牌,配不上玉菲你的身份。”
身边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粗犷的声音,刘玉菲微微侧首,秀眉微蹙,露出墨镜下雪玉一般略带婴儿肥的脸庞,却没言语。
她清楚墨镜只是常规武器,都谈不上伪装,想不被人认出身份几乎不可能。不过名品店就这点好,就算认出了,也不会围观。
当然,认出归认出,随便一个路人甲,居然以亲密说教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她也没兴趣搭理。
不过瞄了一眼,路人甲深刻粗犷的轮廓却引起她的好奇。尤其那双眼神,有如火炙热贪婪,也有如冰冷漠不屑,有点看破生死的沧桑幽远,还有一丝丝肆无忌惮的疯狂……
一眼之下,她可以断定,这是个有故事的人,跟她平日接触的那些奶油小生截然不同。
有些人就像外表鲜艳的毒药,明知扑上去是死,但还是有很多飞蛾不怕死……
马成仁就是这样的毒药,他绝非常人能有的经历,自然形成迥异常人的奇异吸引力。
正如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只不过他坏起来,就不是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可以形容的了。
当然,刘玉菲也只是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罢了,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不过也正因为这丝好奇,没有第一时间远离马成仁,任凭他在身边唠叨,权当过耳云烟:
“玉菲,以你的身材肤色年龄,我觉得还是以白色粉色为佳。黑色太成熟,紫色太妖媚,唯有粉色天真可爱,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穿白色古装,清纯无双,你演的小龙女,在我心中也是无双……”
刘玉菲秀眉一紧,这人话越说越不稳重了,脚下一动,速度就快了几分。
缀在后面的干爹老陈似乎也觉有些不对劲,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