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让陈佳阳离开,成了我一个头疼的问题。
我坐在院子里,和大飞大眼瞪小眼。大飞说:“要不让她也跟着去高华家看看,说不定吓唬她一次就再也不会来了。”
“吓唬?”我冷冷一笑说:“那天晚上咱们遇到的大雾还不可怕啊?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事,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对了孙子,你说高华今天晚上会回来吗?”大飞一脸期待的问。
我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哪知道,我又没亲眼看见过。”
大飞兴奋的说:“我小时候倒看见过一次。”我吓了一跳,说:“这事可别乱说,当心有东西晚上找你。”
大飞说:“我真看见过,不是诓你!”
这事情发生在十五年前,那时大飞刚刚辍学回家帮他妈种甜瓜。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大飞还是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少年。白天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傍晚刚躺上凉席就昏沉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门响,于是爬了起来向外望去。
只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月光从门外透了进来,照在地上,看上去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大飞朦朦胧胧的走到门口,伸手想去把门关上,但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却看到院子里有人。
他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以为是他妈在院子里忙活,正想张嘴说话,却见那个人转过身来,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人穿着一套灰色的中山装,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似乎走了很长时间的路,看上去有些疲惫。大飞虽然刚刚十二岁,但是全村的人基本也都认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人冲他招了招手,大飞头脑中一片空白,磕磕绊绊的走了过去。
“小孩,我想问你一件事。”中山装笑着说。
可是大飞总感觉他脸上的笑是装出来的,好像随时都能变成另一张面孔。他有点害怕,但是脚却不听使唤,想跑却又跑不了,这让他非常尴尬,只好有些勉强点了点头。
“村里是不是有一家姓胡的?”
“一队老胡家还是四队老胡家?”大飞慢悠悠的问道。
姓胡的人家在和平村非常少,只在一队和四队各有一家。一队的胡家是和平村土生土长的家庭,人丁还算兴旺。而四队的胡家则是外来户,和一队的胡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两口子带着一个孩子在前几年搬到了和平村,夫妻俩靠卖菜为生。
“就是家里有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太那家。”中山装仍然露出那副让大飞感觉非常不舒服的笑容。
“噢,你说胡老太太家啊。她家就在我们队,一队。”
中山装听了很高兴,脸上绉纹仿佛都舒展开了:“你真是一个听话的小朋友。你能告诉我她家怎么走吗?”
“你出了院子往右拐,沿着这条石头路走,过了一个木头桥后再走两家,门口有个大沙子堆的那户人家就是。”
中山装简直都要跳起来了,他用手在大飞头上摸了一下说:“太好了,你在学校一定是一个三好学生。”
大飞有点生气了,中山装这句话简直是在骂他。
但是一眨眼间,中山装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大飞揉了揉眼睛,眼前是一片寂静的月光。院子尽头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仿佛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大飞迷迷糊糊的回到床上,然后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大飞在他妈焦急的呼喊声中睁开了双眼。等到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才知道他妈为什么会急成那副模样。
他的头顶,清清楚楚的出现了五个手指印,手指印上的头发已经掉光了,露出了青色的头皮。
他妈也顾不上需要除草的瓜田,拉着他直奔向镇里的毛绢厂医院。医生对大飞的脑袋做了详细的检查,有些疑惑的说:“这也没什么毛病啊,是不是小孩子在学校闹着玩儿,用什么东西把他的头发剃掉了。?”
大飞他妈一听就急了:“俺家娃儿早都不上学了,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成这个样子了……”
医生又摸又捏了半天,最后被大飞他妈磨得没有办法,胡乱给开了两管达克宁就把他俩打发走了。
回家的路上,大飞终于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了,于是他颠三倒四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妈。
他妈全然没把大飞的话当回事:“叫你别上老胡太太家偷葡萄,那老太太的嘴多毒?你就是被她骂的次数多了,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她。”
快走到家时,他们遇到了邻居李二婶。李二婶夹着一扎黄纸,正急匆匆的走出院门。大飞他妈招呼说:“他二婶,这是去哪啊?”
“秀敏啊,差点没看出来。老胡太太老了,我这不是得赶紧过去吗?你去不去?要去一起走吧。”
大飞他妈当时就愣住了,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李二婶看到大飞他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奇怪的问:“秀敏,你怎么了?”
大飞他妈摇了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随口应付了几句,连家都没回,拉着大飞直奔蒋秀菊家。
那时村里的大神是三队的蒋秀菊,而后任大神孙老四媳妇还是一个快乐的农妇,那条大蛇还没有找上她。
蒋秀菊看到大飞头顶的手印后,脸色立即变了。她取了一道黄纸做成的符,包上糯米后在一个装有黄酒的碗里烧掉,然后和大飞他妈一起把奋力挣扎的大飞按倒在炕上。在大飞的咒骂声和他妈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