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一回大罗天,未来得及处理已经成了堆的公务,倒是先去了博渊阁,一路上脚下生风,可谓是风尘仆仆。
“这两日,扶桑如何?可有闹出什么事来?”
帝俊见身后跟着的仙娥们无一作声,便知事有蹊跷,脚步不由地又疾了几分。
自打帝俊一回通天宫,前一日涌在博渊阁前看月亮神和扶桑仙童差一丁点儿就肉搏上了的那些仙娥仙宫自是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便齐刷刷地跟在帝俊陛下身后,又挤到了博渊阁前。
“扶桑呢?”帝俊陛下见博渊阁大门敞开,里面别说躲着个小仙童,就连只飞蛾子都不曾有,顿时竟横生起了一丝怒意。
“请陛下赎罪。”一众仙娥仙宫纷纷跪了下来,俯首趴在了祥云砖上。
领头的那位管事仙娥见帝俊陛下动怒,况且少了的是个活生生的仙子,又不是什么家禽走兽、花草树木,自是逃不过责罚的,于是便只得硬着头皮将昨日在博渊阁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底地赘述了一遍。
“可是平日里本座对你们太过宽松了?还是觉得一个小小仙童而已,不足挂齿?”帝俊的声音虽然略显低沉,却是每一个字里都包着一团火,烧得这班仙宫仙娥们跪也跪得不安生。个个抖得都跟凡界赌馆里的骰子似的,皆在心里暗自悔不当初,早知道素来淡薄寡情、喜怒不形于色的帝俊会为了一个小小仙童发如此大的火,他们即便是拼上了苦修万年的修为,也断不会眼巴巴地看着月亮神欺负那小仙童,也不该任由东皇陛下和陆压仙尊将小仙童带走的。
可其实,这也真真怪不得他们。一边是修为高深的上神月亮神,一边又是仙尊和另一位天帝陛下,他们作仙娥仙宫的,在其中任何一位面前都是连个大喘气都不敢出的,更何况这一下来了三个。左右皆十分尴尬,这叫他们可如何是好。
“可是帝俊陛下回来了?”一个甚是谄媚的声音从通天宫的门口一路飘进了博渊阁,众仙娥仙宫们闻之均是倒吸一口子凉气,不免都稍稍从祥云砖上抬起了些许身子,尽量不露声色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偷瞄去。
这浅金色的绸缎子还是昨日的那个绸缎子,星星点点布满的闪耀星光也还如昨日般的熠熠生辉,只是昨日里声色俱厉的模样还没揭过篇去,此刻竟变成了林籁泉韵,着实让人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月亮神常曦见帝俊陛下面前跪了好些个仙宫仙娥,便问帝俊,“陛下可是为了昨日之事在责罚他们?”
帝俊见月亮神一步三摇地往自己身边移,便收敛起面上的愠怒,又换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挥了挥衣袖道,“你们先下去吧。”
仙宫仙娥们素日里虽不喜欢这位飞扬跋扈,却帝俊陛下面前又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月亮神,但此刻,他们竟觉得她美好的有些不像话。若不是她此番适时的出现,还指不定帝俊天帝会如何惩戒他们,见天帝方才的那副模样,估计是连他们的仙籍也是会剥了去的。一想到这些,一众仙宫仙娥们便急急地退了下去,以免这好不容易保住的仙籍,转瞬间又一个不小心被剥了去。
待那些仙宫仙娥都走尽了,月亮神复又徐徐开口,“陛下如要惩戒,还是先惩戒了那朵不知天高地厚的扶桑花才是。”
“一介孩童而已,有何可计较的。”
“可她竟会御火,还伤了我两名仙侍。”帝俊如此轻描淡写,月亮神自是不依,“才刚幻出人形便如此,长此以往,她定会搅得整个三清境不得安宁。”
“如此我才将她囚于博渊阁中,日后自会慢慢调教,你如此心急火燎倒是不顾及自己上神的身份。”帝俊语气虽和缓,却充斥着对月亮神的责难。
月亮神自是感觉到的,急忙辩解,“陛下莫要误会了常曦,常曦只怕陛下日理万机,这等管教孩童的小事,岂要劳烦陛下亲自做。”
“哼。”帝俊一声冷笑,“本座宫里的琐事,倒是要劳你费心?”
“陛下宫中之事,常曦自是不敢僭越,只是陛下如此袒护那个小儿,怕是……”月亮神上前了一步,原本还柔情似水的杏目,现下竟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月亮神当了一整夜的值,想必也是累了,不如早些回你的召夕宫休息。”帝俊显然不想再与月亮神多言语,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三番五次的来通天宫的目的。他只是不想点破她,也不想点破他自己。
可哪知那月亮神竟仍是不肯罢休,依旧不依不饶地纠缠,“陛下,在汤谷日夜相对的数千年,在天界朝夕相处的这数万年,仍然敌不过那棵寸叶不生的枯木吗?”
月亮神双手紧握,恨不得攥出丝丝鲜血来,好让自己疼得真实,疼得可以拂袖而去。奈何她是神,又岂会轻易的痛,即使痛,又怎能与心头的无望相比。她等了他那么久,等来了大荒逢春,草木皆长,等来了四海归一,浮生太平,却等不来他的一颗心。如若早知这棵扶桑并不只是他的一个念想,她就应该在五百年前就将她连根拔起。
“她只是……”汤谷地中的那棵扶桑不是枯木,她曾陪着他,每一个月沉日出,每一个日落月浮,每一个岁月翻覆,一瞬便是千年,千年却只一瞬。
“陛下,既已往生,又何须留恋?这朵扶桑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是了。”常曦的话犹如那太虚池中的水,倾盆而下,浇得帝俊措手不及。那个曾经夜夜入梦而来的人影,早在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