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上官谦戴着大口罩,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所以没有引起周围同事的注意,大家只是回过头去望着上官谦:“上官医生,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可能手术时间长了一些,我有些头晕,你们先走吧,我在走道上坐一会儿。”
“上官医生,你今天辛苦了,这个手术一做就是五个小时,不过手术很成功,终于把王师长给救了回来。”
“大家都辛苦,都辛苦。”上官谦朝同事们挥了挥手,便坐在了走道上的长凳上。
凌云鹏已经从上官谦的反应中明白了,这位就是他要找的上官谦,见那些医护人员走了之后,走道上空无一人,他便走到上官谦的身边,坐在他身旁。
“上官医生,您好!”凌云鹏跟上官谦打了个招呼。
“你认识我?”上官谦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轻声问了一句。
凌云鹏笑了笑:“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你一定认识我。”
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上官谦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凌云鹏,轻声问了一句:“难道你真的就是彭先生的儿子云麟吗?”
凌云鹏点点头:“十多年过去了,虽然你我素未谋面,没想到上官医生一眼就知晓我是谁。”
上官谦不禁眼睛一红,彭若飞对他而言,绝非一般的人生过客,彭若飞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的启明星,是彭若飞开启了他对这个社会不同阶层的认识,是彭若飞帮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是彭若飞豁达的人生观改变了他,是彭若飞那充满魅力的人格感染了他,他为此生能结识这样一位高尚的人而深感荣幸。
彭若飞牺牲后,上官谦曾经有好多次梦见过彭若飞,梦中的他还是那么儒雅谦逊,那么冰清玉洁,那么坚毅不拔,他知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彭若飞的形象在他心中已深深地扎下根了。
“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上官谦感慨地说道。
“上官医生,我一直想见你,感谢你当年为我父亲,以及我的养父康钧儒所做的一切。”凌云鹏真诚地向上官谦表示感激:“要是当初没有你的出手相助,我父亲的冤屈也难以洗刷,我康爸也不能幸存下来。”
上官谦拍了拍凌云鹏的手:“说起这个,我感到很惭愧,当初唐崇信和龚培元准备枪杀你父亲时,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你父亲从医务室里带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父亲被带走的那一天,那天天气很冷,你父亲穿着单衣,被那伙刽子手架着在雪地里拖行。之后没多久就得知你父亲被枪杀的噩耗。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真想手里有把枪,把那些恶魔统统杀掉。”
上官谦的回忆让凌云鹏再次陷入悲伤之中,一想到父亲惨死在狱中,他只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手脚冰凉,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这辈子最钦佩的人就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养父,虽然你的养父后来去了南京,但我觉得他绝不会是个汉奸,他一定是带有某种使命的,否则他也不会让我与他的组织联系了。”
虽然上官谦是第一次见到凌云鹏,而且凌云鹏身着国民党的军服,但在他眼里,凌云鹏终究是彭若飞的儿子,他的身上流着彭若飞的血液,在两位杰出的父亲潜移默化之下,凌云鹏也一定是个有着坚定信仰的鲲鹏之才。
“上官医生,此生有幸能见到你,让我当面表示对你的感激,算是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我现在在戴雨农的手下谋职,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要让你来确认一个人。”
凌云鹏说着,从衣袋里拿出那张石天保的照片,递给上官谦。
上官谦一看,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人烧成灰我都认得,他就是当年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残害你养父的刽子手,龚培元,这人的手上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
尽管凌云鹏早已心里认定了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但一旦确认无误之后,满腔的怒火陡然升腾起来,面对这个加害父亲与养父的凶手,凌云鹏真想把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他现在在哪儿?”上官谦问道。
“我们正在查他,他极有可能是打入军统的一名日军鼹鼠。”
“这人竟然已经沦为汉奸走狗了,不过我也不觉得太惊讶,这人本身就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且嗜血成性,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挖出来,严惩不贷,我希望能早日看到他和唐崇信伏法的那一天。”
“上官医生,你放心,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汉奸走狗一定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凌云鹏站起身来,跟上官谦紧紧拥抱:“上官医生,多保重,我相信我父亲的理想终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我相信,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上官谦点点头,眼里滚落出两行热泪。
凌云鹏与上官谦告别之后,便乘坐局座的专车又回到了军统总部,凌云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局座办公室,把调查结果告诉局座。
“局座,我已经确认了,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上官医生一眼就认出他了。”凌云鹏将照片交还给局座。
“好啊,这个狡猾的鼹鼠,竟然钻到我眼皮子底下了。“局座死盯着龚培元的照片,咬牙切齿地说道。
凌云鹏随即判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能断定宫泽一定是得知了那份假电报的内容,而今天上午宫泽犯病决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