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没心的人么?
许卿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她自觉生来凉薄,从不轻易招惹人情债,万事亲力亲为绝不强求,没想过能遇见一个与她同行,给她依靠的人。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人走久了,都忘记能够结伴而行。二十多年来,她的心一直静如止水,从来没有因为一人而怦然心动。有人告诉她,只有遇见了那个人,才懂得喜欢是什么模样。
可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她在懵懵懂懂中掉进书袋子里,每天为知识和成绩心情起伏;进入大学之后,因丧失目标而变得浑浑噩噩,无心风花雪月,每日尽是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如今已是长辈口中恨嫁的年纪,人来人往的生活中,即使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人结婚生子,她心依旧波澜不起,一日混着一日,做着孤独终老的打算。
有时候,她想自己的人生是极为失败的,因为没有执着的信念,没有能为之努力的梦想,更没有知她懂她靠近她的人,她忘记了怎样敬畏生命、怎样有意义的生活、怎样喜欢和爱一个人。久而久之,她游离在尘世之外,做所有故事的局外人和旁观者,哪怕这个故事再精彩绝伦和痛彻心扉,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喜怒哀乐。
恍惚间,许卿喃喃自语:“没心?什么是没心?”
顾湛却苦笑道:“你以为我留你在此,只是为了星魄石,是别有用心。可是,如果是这样,我为何要每天回来?又为何百般迁就你?我私心认为,只要我多在你面前走动,你总有一天会感受到我的真心,为我打动……”
“可是,你是滢的男友!”她恍然惊醒,不由叫道,这是她给顾湛的定位,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顾湛握紧了手,咬牙切齿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和程滢从始至终都在做戏呢?”
许卿清楚得感觉到他的愤怒,可是她依然摇头道:“不可能,滢对你真心实意,从眼神就能看出。”
顾湛:“那你看到我的眼神了吗?”
她看见他的眼眸子里,凌厉退散,深邃中荡起温柔和无奈,温柔令人溺毙,无奈使人愧疚。她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怕再看下去会心襟动摇。
良久,顾湛沉声道:“你只是看你想看到的,对我并不公平。”不知为何,在里头她听出了细微的委屈。
“可是,你坦诚相待了吗?”她低下头,极力保持自己清醒,“你说,你是通过滢发觉星魄石,然后试探出我是星魄石的传人。然而,在你与滢认识之前,你就三番两次接近我,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顾湛倏忽笑了,笑得百味陈杂:“不错,我早知道星魄石在你身上,然而你根本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无论我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你的世界总是封闭着的。我猜测,如果没有方澄的调查,你到如今,也根本不会知道,我在你面前制造了多少擦肩而过。”
之前看见那份调查已经足够让她吃惊和头疼了,如今听到顾湛亲口承认,竟然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千丝万缕,不知作何想法。
许卿讷讷地不知如何开口,顾湛却并未要她回应,而是接着说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何要接近程滢,可是,如果我不是程滢的男友,你会将我放在眼里吗?就如我即使知道你不喜欢我用这样的法子困住你,可如果放你回去了,第二天你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吧?”
顾湛的质疑仿佛是雷霆万钧,震地她浑身一颤。所以,她才是导致顾湛接近滢的原因吗?才是滢恋情失败的罪魁祸首?
“你放我离开,明晚我会回来。届时,我会答应你血祭。”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后,许卿说道。
她要去找滢,一定要去找滢!
滢现在已经对她误会重重,如果她放任不管,她们的友谊终将消磨。滢是现世唯一的牵挂,虽是朋友,情同亲人,她不相信一个顾湛,就毁了她们多年的感情。
现在顾湛出现这里,说明方澄和她的逃离计划已经失败,那么她只能寄希望于以星魄石为筹码的诱惑,和顾湛露出的浅薄情谊。
是啊,你不是说想打动我吗?你不是说百般迁就我吗?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不需要夸夸其谈的甜言蜜语,许卿垂眼遮了眼中的波动。
顾湛顿了顿,沉声问道:“你要去找程滢?”
“是。”为了显示她的诚意,许卿抬头,看着顾湛点头应是。
顾湛目光微闪,直言道:“你见了她该怎么说?说我是为了星魄石利用她?说一切都是阴谋诡计?说实话,我认为你这样解释了,她会更加生气和愤怒。”
许卿知道,这样的卑劣的真相,应该秘而不宣,至少滢认为他与顾湛的相遇,是一段美丽的邂逅。然而,这样又何其不公,滢作为这段关系的主角,她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耽腻在一段谎言似的爱情里。
或许,滢知道了真相,便能从这个爱情陷阱中脱身呢,反而一味逃避,当伤口缠绵成了密密的茧,再想缝合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何况,她总不能为了逃避真相,便再也不再见滢了吧。再说,许卿有一个感觉,血祭并不像顾湛所说的那么简单,她必须在了无牵挂的情况下,应诺下来,否则徒留遗憾。
许卿毫无波澜地说道:“不劳费心。”
顾湛低头凝视许卿了许久,久到那如实质般的视线,使一直低着头的她都有些站立不安,他才堪堪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嗯,放人。还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