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停在半山之间,周边的云彩通天泛红,美丽不可言表。城中暑气已消,空荡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人群的走动,那是建州的军队在收拾这城中的残局。岳托望着城中忙碌的士兵,忍不住轻叹一声,昨天这街道上应该还是有百姓的吧,哪怕只是三三两两。今天他们已经无家可归,而这里也是空城一片。抬起头对着叶赫西城的方向张望,一旦攻破西城,就意味着他们爱新觉罗统一了整个女真。这白山黑水之间,再没有值得顾虑的力量了。
突然间岳托恍然大悟,玛法不着急攻破叶赫,大概是因为英雄在完成最后的征服时,留给英雄的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凄凉。岳托也对这种征伐吞并有了厌倦。回身望着自己刚刚休息的地方,似乎每一天起身处都是不一样的,生在这种战乱年代,颠沛流离必不可少,还有一片屋瓦遮风避雨,应该算是一种幸事吧。只是这民不聊生的苍茫大地,究竟谁来结束。
刚才来人传信,说叶赫西城派来使者投降了,这会已经被玛法接见,岳托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加紧脚步,离开街道,走进努尔哈赤所在的内堂。
西城使者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等着这里的强者们决定生死。努尔哈赤冷冷的望着代善手里西城贝勒布扬古送来的投降信,满眼的不屑。代善见岳托走进来,也不多说,等他行完礼,就把信递给他。
岳托双手接过信纸,瞟了一眼,已知大意,无非就是投降。只是信中最后一句,吸引了岳托的注意,信中所求的是只要答应留住他的性命,他就倾西城所有投降,城中物也好,人也罢,任取。但务必答应留住他的性命。岳托忍不住冷哼一声,都类形容的果然不错,真的只是两货,没有节操,没有人性。
“阿玛,西城既然已经投降,我们接受就可以了,也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二哥,我们都知道布扬古是您的妻弟,您也不用如此袒护吧。”莽古尔泰最是瞧不上代善胆小怕事的模样,冷哼一声。不等代善回话,又看着努尔哈赤说道:“阿玛,如今叶赫又不是我们对手,杀入城里,直接灭了,就大功告成了,何必理会他投不投降。”
努尔哈赤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鲁莽,胸中毫无点墨,可是这些年来,能够和自己直截了当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自己对莽古尔泰竟然多了一些偏宠。语气很是轻松,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呀,就是不动脑子,强攻入城,我们也必会有损伤,到时得不偿失怎办?”
“叔叔,那我们怎么办?”阿敏贝勒总是希望自己不要失去了存在,可是又没有什么主意,能做的也只是重复别人的谈话。
“你退下吧。”
西城使者如释重负,抬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岳托,你觉得如何?”
见来人已去,努尔哈赤望着岳托,一双眼睛温和许多。这些年四处征战,开疆扩土,可是真正给自己带来惊喜和痛快的却是孙子岳托的成长。
岳托的勇敢、果断、睿智都让他欣慰,最难得的是他面上冷若冰霜,心中其实还保留着一股热情,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家族中,在久经风霜后很是难得。他的这股热情掀起了自己内心隐隐已久的冲动,不再关乎大局整体,只是一份单纯的祖孙亲情,让自己心里升起一丝暖意。这不是王者应该具备的,却是他这个做玛法的想护住的。说不清是为了岳托还是为了自己。或者更是这些年他为了所谓的大业,放弃了太多太多。
岳托放下手里的信,抬眼看着玛法,同时也感觉到自己阿玛送来期望的眼神。心中冷哼一声毫不避讳的说道:
“玛法,布扬古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这话一出,坐在一边的莽古尔泰、阿敏、济尔哈朗、都类和杜度同时被吸引了注意。都类皱了皱眉头,哀叹一声,这家伙就不能顺着自己阿玛一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度也有些紧张,担心的看着代善。其余三人却是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在代善和岳托之间回来打量。代善显然整个身体微微一颤,没有看岳托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的汗阿玛。
努尔哈赤眼里含着笑意,虽然淡淡的,可是却有一股暖意,对着岳托轻轻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却又淡淡的对代善说道:
“代善,我们接受他们投降。你去处理吧。”代善显然有惊喜之色,忙点头行礼,躬身退回一边。
岳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玛法,他眼里的一丝狡黠,恰如其分的被自己完美捕捉到。不再多说,也闪退一边。
太阳已经高照,叶赫西城的城门早已大敞四开。两队人马列队而站,西城贝勒布扬古,双手捧着印鉴,恭恭敬敬的立在大门中间。努尔哈赤冷眼瞥了一眼布扬古,给代善一个眼神。代善翻身下马,对着布扬古点头微笑,双手接过印鉴。布扬古呆呆的又望了印鉴一眼,唯唯诺诺的闪身立在城门一边。努尔哈赤扬起马鞭,带着自己的军队缓缓开进了叶赫西城的大门。
今天开始,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了。那些过往的人们,依然会在脑海里浮现,只是再不会是他的威胁了。
东西两城的整体街道建筑很是一般,东城的贝勒府规模虽然壮大,却与普通庭院无异。但是这西城贝勒府确是惊艳一方啊。整个贝勒府是建立在半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