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面前的男孩变了脸色,丸子连忙收起笑意,把方才在小院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描述一遍,语气不疾不徐,认真正经。
她话一说完,也不待看过大野的反应,脸上的笑重又活泛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越过圆木堆砌而成的砖床分界线,轻敲在大野肩头上,欢快地打着拍子:“这下可好了,以后和刀尾相处,再不用担心受他的气了~”
然而大野不肯接茬,绕开目光,闲散环顾四周一圈,低头看向双膝,慢慢勾起嘴角,“你觉得,他是去看鹿,还是去看你?”
听到他这么问,丸子愣了一下,露出一脸吃东西呛到嗓子的表情:“呃,肯定是看鹿啊。”
“哦,那真巧。”大野说这话时带着笑意,声音却放得很轻,“也可能就是‘你觉得’而已。”
话说的这么明白,谁还能听不懂意思?丸子鼓鼓嘴,正想出言反驳,大野又问来一句:“他手里提了灯吗?”
被这么一打岔,丸子顿时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只好顺着大野的问题往下思考,比照着回忆中的画面很快得出结论:“没有,他没拿提灯。”
如果刀尾拿了灯,不管火光有多微弱,在黑漆漆的院子里也很显眼,一经现身就会立刻被她还有小鹿察觉到,根本用不着听动静等他出声。
待她话一答完,大野拍拍手背,跟着打出个脆生生的响指,说话声比先前拔高好几度,从中再寻不见半点笑意,“这就对了——因为知道有你在,有光可借,他就省得自个拿灯了。”
没错,事情的经过、结果,已经明摆在眼前。
那个家伙肯定是先注意到丸子在院子里才出来的。不是去看小鹿时正巧撞上丸子,根本就是因为看到小丸子在才凑过去。
平常见人没个好脸色,和她独处就有说有笑?当着他的面怎么不和她好好相处,背地里忽然转性敢问演的哪出?真叫人看不惯,瞧不上。
他现在气归气,账倒是算得很清,一点都没落在小丸子头上。
她刚才跟他讲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全都听进去了,包括那段她因为心里想到他,才忍不住在面上现出笑……要不是因为正在气头上,他估计又要害羞给她看了吧。
现在大敌当前,他可没功夫扮潇洒,得当着她的面把警钟敲破,免得这傻丫头不知不觉给人甜头尝,被占了便宜还乐呵呵的。
这可不是拦着她正常交朋友啊,是护她帮她,免得她识人不慧,被性质恶劣,很会装样子的大尾巴狼骗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丸子摇头晃手正色道:“不,还真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他嗤笑一声,半倚在圆木上倾身向她压近,“你想替他说话?”
“没有啊,就事论事而已。”丸子不以为意地撑着下巴眯起眼,“散场走人的时候,我看见他往茅厕那去了,也没说找我借个灯呐。”
院子里敞着天,好歹能照进点月光,茅厕里可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刀尾往那地方跑都敢不要灯,两手空空的出现在她身后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做猎户的眼睛尖,可能夜视能力也比较强吧。
不得不承认,小丸子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当真排除掉刀尾循光而来的可能,也许两人会在院子里碰上,纯粹只是个讨厌的巧合也说不定。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值得介意的事,有待推敲的环节。
先前他在屋子里坐着,隐约听到了男性的笑声,当时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从隔壁屋传来的,哪知道声源就在院子里,要早知道的话,准保跑出去一探究竟。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在那的人若换成水鳄、鹿牙或者凡特,都不打紧,惟独这个刀尾,千不该万不该在那笑。
此人平日总摆着一副讨债脸,说起话来夹枪带棒颐指气使,本以为完全是性格因素作怪,就是这副天生的臭德性。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也算真性情,相处起来省得虚与委蛇相互试探,免得累人烦心浪费时间。
可他却在小丸子面前笑了,独独对她一个人笑了。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见他对任何人正儿八经的笑过。
小丸子可有做什么利于他、益于他的事,显著到足以推进、改善彼此的关系?
没有。
问题出在谁身上一目了然。
对大野来说,整件事最可气的地方就在于:这家伙居然敢偷偷摸摸跨过他跟丸子交好。
原来先前那些差劲的态度全都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摆给我一个人看的啊?
大野越想越觉得恼火,脸上的表情生动到家,蹙眉咬牙,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丸子搁边上安安静静地守着,探头探脑观望了一阵,忽然抬手挠了挠头发:“哎,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但还是想试着劝一句。”
他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她眼神复杂了一瞬:“说。”
于是小丸子对视向大野,认认真真道:“其实……如果当时在院子里看鹿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刀尾也会主动对你搭话,主动跟你笑的。”
“不可能。”大野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丸子的假设。
“怎么不可能?刀尾今天见到我们,没生气也没发火吧,这种情况下,他对你好还是对我好,很可能只是时机先后的问题。”
听完丸子说的这段话,大野是真的有些失笑了:“照你的意思,他也想跟我做朋友咯?只是还没来得及逮着机会示好?”
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