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莞呆望着院里那颗光秃秃的杏树发愣 。春喜见她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神态抑郁,不禁心里暗自着急。
“公主,你看外面多热闹,公主何不也出去看看。奴婢记得公主曾是最喜欢这样的欢腾场面的。”
“这里倒是热闹。但想想大宋,想想现在的东京,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我真想走出这个院子,走出阆园,走出元帅府,离开燕山。既不能回东京,哪怕能随父皇一起去上京也好过待在这里。”
“公主,那都是些苦寒之地,你去定会吃尽苦头的。”
“只要能跟父皇和母妃朝夕相处,再大的苦也是值得的。现在还有什么比跟自己最亲的人团聚在一起更重要。”
新年的节庆持续了四五日后终于结束。赵莞这几日也未见到赵苓,心想自那萧玉竹来了后,姐姐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也不知有没有受她凌虐?而粘罕又会不会护着姐姐?从粘罕对萧玉竹的一举一动之中,便能知晓萧玉竹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如此一来,怕是那萧玉竹真要对姐姐做出什么事来,粘罕也会依着她的吧。
庆园里,赵苓坐在新搬进的厢房里安静地绣着一方帕子,那帕子上几支粉白的杏花已经完工了一半。过不久就是莞儿的诞辰,她最是喜爱杏花,这帕子是绣给她作生日礼物的。自萧玉竹来了后,她就搬进了这偏角的厢房,与粘罕见面也少了。这样也好,她可以清静安谧地过自己的日子。可尽管她不争不闹谨守本分,萧玉竹也依然看不惯她,庆园平常的内务现在已由萧玉竹掌管,赵苓平日的吃穿用度已明显被苛扣了。每次赵苓去见她,也总免不了被她冷嘲热讽地奚落几句。好在她心大,虽内心郁闷,但总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去面对,她不急不躁,说话端庄得体,每次萧玉竹当众给她难堪时,她总能让自己不会下不来台的同时又能在无形中粉碎萧玉竹的刻意刁难,并表面上还保存了萧玉竹的颜面。
她的聪慧、得体让粘罕很是赞赏,一开始因为萧玉竹的原因而冷落了她的粘罕,这段时日来又时常出现在她房中。粘罕宠她疼她的时候,她不喜不骄;受冷落了,也不悲不躁。无论她过得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她总能冷静平和地对待。她知道萧玉竹对她不光是情感上的嫉妒,她还带着国恨,此恨难消,怕是她与萧玉竹永远难以相容。就像她跟粘罕,尽管他宠爱她怜惜她,但她却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眷恋。她和粘罕,也隔着家仇,国恨。
赵莞携了春喜走在去庆园的路上,现在正是雪化过后的阴冷,地上又湿又滑,刺骨的风吹刮得俩人的脸生生作疼。
待到了庆园,来到以前赵苓与粘罕所住的庭院后,见有侍女朝她们走来。那侍女是生面孔,见到她们后好生傲慢地问道:“你们找谁?”
她们还来不及回答,便看到一对男女从厅堂里走出来,见那萧玉竹挽着粘罕的手臂俩人双双出了来朝她们相反的方向行了去。那萧玉竹绵绵细语一直在粘罕耳边说着话,只是隔得较远赵莞并未听清。
好一对恩爱夫妻!
以前姐姐是跟粘罕住在主居室的,每当她来到这庭院时,姐姐的贴身丫鬟都会第一时间迎上来,但今天却见不到她的影子。现在萧玉竹来了后,姐姐已经被挤兑开了,这是属于正房夫人萧玉竹的位置。
赵莞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侍女如此趾高气昂的,想必定是萧玉竹的贴身侍女。连她身边的丫鬟对待她们这些宋人都是这副样子,那萧玉竹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她把姐姐赶到哪个角落里去住了?
“哎,问你们话呢?你们找谁?”
春喜一下火大了,正想没好气地反击,赵莞连忙脱口而出:“请问宁玉公主住在哪个房间?”
“什么宁玉公主?”
那侍女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装做不知道。
“你……”春喜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莞拉了拉春喜, “就是粘罕元帅的侍妾,那名宋人女子。”
“噢……你们说她啊,她就住在西边左起的第二间房。不过她可算不上我们元帅的妾室,最多算是给我们元帅□□暖床的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莞着实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幸好那侍女说完后便不管不顾地走了,若她再出言不逊,她指不定会沉不住气而扇那侍女一巴掌。
她和姐姐曾是无比尊贵的大宋公主,何曾这样受过一个下人的气。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啊,姐姐以及自己,都不过是他们掳来的俘虏,是被他们强行占有的没有任何名份的女人,连他们的妾室都算不上。
那侍女走了后,赵莞和春喜俩人便沿着回廊朝西边的厢房走去。待来到她所说的左起的第二间房门口时,赵莞轻轻敲了敲门后,听到里面赵苓一声轻声的询问:“谁?”
“姐姐,是我,莞儿。”
赵莞话一说完,门便开了。赵苓高兴地拉住她将她迎了进去。
“莞儿,你怎么来了?”
“我若再不来,恐怕你都被她欺负死了我都不知道。”
赵苓没说话,只是拉着她让她坐了下来,并让侍女递上了茶果点心。
赵莞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的陈设,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该有的都有。只是喝的那茶水明显已跟之前的不在一个档次,想必在日常开销上受到了萧玉竹的剥削。赵莞鼻子一阵犯酸,赵苓的安危她一直未怎么担心,觉得她比自己和六姐儿赵蔷都要过得好。现在看来,她的太平日子